而今的輕歌,是西玄宮導師,地位與葉未平同等。


    當然,輕歌的底蘊不及葉未平,畢竟她初來乍到,羽翼未豐滿。


    現在輕歌多了一個朋友,閣主。


    院子裏,月光如斯,輕歌看著尤兒天真的麵孔,苦笑。


    都說閣主寵女如命,實則不然。


    她之所以會快速答應與閣主合作,便是因為閣主把尤兒交給了她。


    這是閣主的誠意。


    閣主早便知她是夜驚風的女兒,先把尤兒給她,後來看她表情,深思熟慮過後決定把寶壓在她身上。


    夜深時,輕歌躺在床榻,眼角流出一行淚。


    是多愁善感,還是過於敏感?


    輕歌睜開眼,她推開門看見柳煙兒在院子裏修煉。


    柳煙兒每日至少比旁人要努力一倍。


    輕歌關上門,悄然走出偏門。


    她獨自一人走到幽幽無人的街道,是機緣還是巧合,她隨著心走到巷子裏的那家小酒館。


    即便是深夜,小酒館的門依舊敞開著。


    沒有閃亮的菱形水晶和夜明珠,一盞燭火隨風搖曳。


    光線昏暗,輕歌緩緩朝前。


    她走進酒館中,看見躺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一條胳膊看起來很不協調,似是有些不對稱,總而言之,看的很奇怪。


    男人身著紅袍,戴著金色的麵具。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雙眼坐直身體,愣愣的看著從門外逆著月光走來的姑娘。


    墨邪張了張嘴幾乎要喊出來,然而,他沉默了。


    真是個美妙的夢。


    午夜夢迴,心心念念的姑娘入夢來。


    一切都很美好,沒有世間的邪惡。


    “這酒館有點偏,平日會有客人嗎?”輕歌問。


    她目光緊盯著墨邪的麵具,心髒瘋狂跳動,好似要破皮而出。


    她每走前一步,眼底深處的狂熱如火綻放。


    墨邪知道,她是個聰慧的姑娘,不能在她麵前自亂陣腳。


    否則會不攻自破。


    墨邪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扭動了下胳膊,道:“在外曆練胳膊斷了,幾個月前才把胳膊接好,但還要恢複一段時間才行。這小酒館是我最近盤下的,修煉之餘,釀酒也是樂趣。”


    “來一壇酒。”


    輕歌坐在墨邪麵前,“夜下無人,不如一起喝?”


    墨邪看向輕歌平坦的小腹,想到夏風的話。


    墨邪皺緊眉頭,這丫頭怎麽還不知道照顧自己,這懷著身孕呢,還喝什麽酒。


    “也好。”墨邪笑了兩聲,起身走至屏風後取酒。


    好在墨邪也釀了一些甜酒,梨花釀酒,也是輕歌最愛,還不會損傷胎兒。


    話說迴來,那孩子爹是姬月,他小心翼翼做什麽?


    可孩子關乎輕歌的身體,他愛屋及烏要一同護著。


    墨邪萬分糾結,最後黑著臉拿出一壺梨花釀。


    “梨花釀,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墨邪拿出兩個光澤飽滿的酒杯放在桌上,手提酒壺各倒一杯。


    “有沒有烈一點的酒,譬如斷腸?”輕歌麵無表情的問。


    輕歌衣衫單薄,整個人都很消瘦,但不是皮包骨那種。


    至少在墨邪眼裏,多日未見後,輕歌真的瘦了,以往臉上不至於肉嘟嘟的,但很圓潤稚嫩,現在小巧的臉特別精致,棱角分明,五官深邃,借著燭火看去,眉目如畫,風采依舊。


    聽到斷腸二字,墨邪心髒猛地咯噔一跳,他眨了眨眼故作鎮定,道:“斷腸過於沉重,酒館裏從未有過斷腸酒。小丫頭,你太瘦了,不要喝那些烈酒,聽叔叔的,喝梨花釀。”


    “我就想喝斷腸酒。”輕歌說完抬眸固執的看著輕歌,緊咬著下嘴唇,偏執倔強起來還真是讓人頭疼。


    輕歌眼神暗了暗,叔叔?哪門子的叔叔?


    墨邪心疼的看著輕歌,幾乎就要服軟,可想到輕歌有孩子還如此任性,墨邪皺起了眉。


    “你一個姑娘家在外能不能注意安全?”墨邪嗬斥:“你與我素味平生,你怎知我是好人還是壞人,若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趁你喝醉行了壞事,你哭都沒處哭。若連你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日後誰還會愛惜你?”


    墨邪一堆話劈裏啪啦說下去,墨邪看著輕歌的臉,心髒迅速一縮。


    天!他剛才做了什麽,他竟然把夜輕歌給兇了一頓。


    不過竟然有些爽是怎麽迴事?


    簡直就是惡趣味。


    墨邪心裏一陣惡寒,嘴角瘋狂抽搐。


    來到九州都城後,他一直呆在小酒館養身體,等風波過去了就離開都城開啟征服之路。


    這段時日他心情異常的沉重,直到這一刻看見輕歌後,仿佛又是一如既往的輕鬆。


    墨邪真希望明月可以在群星之中停留久一些,黎明和朝陽都晚點到來,他不願看到那萬丈霞光和清晨霜露,他隻想看著麵前的姑娘。


    若這一刻便是天荒,他懇求成為永恆。


    他是一個小偷,偷走了屬於姬月的時間。


    他沒有非分之想,羈絆和情誼早已超越生命。


    至於是何種情,已經不重要了。


    輕歌聽著墨邪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不怒反笑。


    她的手伸向墨邪,墨邪下意識往後去,欲要躲開。


    “再動,砍死你。”輕歌另一隻手把明王刀拍在桌上。


    墨邪:“……”看吧,她還是那個她。


    一如數年前。


    輕歌手放在墨邪的麵具上。


    她吐出一口氣,想把麵具取下來。


    她就不信眼前此人會跟方獄的鬥笠以及閻九哥的麵具一樣,摘下一張底下還有無數張。


    奈何,輕歌失望了。


    底下的確沒有其他麵具,但輕歌摘不掉這張麵具。


    輕歌掀掉墨邪雙鬢間的碎發,驚恐的瞪大眼。


    她終於發覺,這張麵具和臉生長在一起。


    麵具與皮肉,嚴絲密合的貼著。


    輕歌臉皮抽動了幾下,她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墨邪眼底一片落寞。


    像是烏雲籠月。


    墨邪垂下眸子。


    旋即,墨邪笑了,“你再不鬆手我會以為你愛上了我。”滿嘴都是苦澀。


    輕歌腳步踉蹌險些跌倒,墨邪眼疾手快扶住她。


    輕歌失魂落魄坐在椅上,她端起酒杯欲要酒水,拿著酒杯的手卻在不斷顫抖,導致酒杯震顫,酒水一直往外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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