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藍天如錦繡的高空,層層白雲遮擋了視線,空虛不相信天啟海麵小船上的夜輕歌能看到他。


    即便看到,又怎能猜到他的身份。


    空虛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內裏陰險狡詐,早已腐爛。


    就算帶閻碧瞳出來也必須全副武裝。


    那次閻碧瞳假裝溫柔後麵趁機逃走去找夜驚風後,等夜驚風迴來,察覺到閻碧瞳興許還活著,滿世界的去找,就差沒掘地三尺。


    夜驚風用盡了各種辦法,可他如何也想不到,閻碧瞳就在那堵牆下。


    夜驚風來到小樓借酒消愁時,對他訴說思念之情。


    空虛在見夜驚風之前,會給閻碧瞳加重軟骨藥劑的用量,再服用暫時性毒啞的丹藥。


    他想的可真周到。


    他絕不會露出尾巴。


    他有這個自信。


    人性早已定格,就算夜驚風在北月皇身上栽了個大跟頭,後麵依舊會栽在這上麵。


    他過於重情重義,太容易相信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混到這個位置。


    傻人有傻福?


    空虛冷笑。


    他演的很真,甚至他沒有像洛天睿一樣,計劃一場刺殺,然後故意演著兄弟情義的戲碼。


    這樣,容易露出馬腳。


    他要的是真實。


    他知道夜驚風在哪會有危險,他會跟著一起去,在生死關頭,為夜驚風擋刀。


    夜驚風身受重傷時,他帶著夜驚風騎馬突出重圍,他身上插了幾十根箭。


    夜驚風瘋狂找人救活他。


    空虛怎會讓夜驚風死了。


    夜驚風死了,閻碧瞳的心也死了。


    他時而帶夜驚風過去,是讓閻碧瞳緩解相思之情?


    誰知道呢。


    空虛收起心緒,再次看向小船上的女子。


    她和閻碧瞳七分相,但和閻碧瞳不同。


    閻碧瞳是冰寒之下的一陣熱風,讓人感到無盡的溫暖。


    若不到最後一刻,閻碧瞳絕不會下殺手。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與夜驚風情投意合。


    可眼前的姑娘,滿眼殺伐之氣,仿佛是九幽深淵的黑白無常,修羅戰場走來的死神。


    便見小船上的輕歌淡淡的問:“誰帶了弓箭?”


    有一位紫菱苑修煉者是弓箭手,迅速把弓箭拿來。


    輕歌一手握弓,另一手執箭拉弦。


    離弦之箭掠向天空,對準了空虛的眼眸。


    輕歌笑靨如花,卻妖孽似魔,眼眸紅如血,可怕至極。


    柳煙兒看著輕歌徹底猩紅的雙眼,完全怔愣住。


    她能夠感受到輕歌的怒氣,卻不知從何而來。


    輕歌說話的聲音,空虛能夠聽見。


    她說:“那麽大的一隻鳥,該打下來烤了吃了,給兄弟幾個填飽肚子。”


    眾多修煉者下意識抬頭看去,便見那火焰化身的飛行魔獸浮在長空。


    眾人腿都軟了,欲哭無淚,卻不好怪罪輕歌,隻得在心裏腹誹。


    姑奶奶,那樣的飛行魔獸,一看魔獸主人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修煉者,要是得罪了,這一船人的性命恐怕都賠不起。


    蕭山燕嘴角一抽。


    這廝怎的如此膽大妄為?


    柳煙兒卻能理解她。


    她似乎知道了些什麽。


    她搶過另一把弓,朝天射去,“烤的不好吃,要我看,得把這隻鳥給燉了,味道那叫個鮮美。”


    輕歌轉眸看向柳煙兒,柳煙兒朝她挑眉笑了起來。


    而後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麵,兩名女子不停的朝天穹射箭,欲要把那隻飛行魔獸打下來,還在討論烤了吃還是燉成湯。


    空虛虛眯起眼睛。


    她們的目標當真是這隻飛行魔獸嗎?


    “歌兒……”閻碧瞳身體軟弱無力,她的情緒一激動起來,軟骨藥劑的副作用就會出現。


    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是軟弱無力的,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跳一支驚鴻舞,一把劍,一身紅衣,意氣風發掀起江湖漣漪。


    若是可以,她情願砍斷自己的雙腿,碎了那把劍。


    如此,她便不會將那個魔鬼拉上岸,不會讓自己有痛苦的二十年。


    閻碧瞳在崩潰中找出一絲理智,她蜷縮在飛行魔獸的羽翼裏,顫聲道:“走吧,已經看過了,我心滿意足了。”


    空虛深邃的眼瞳望了望她,一揮手,所有的箭矢碾碎成風,他驅使著腳下的飛行魔獸離開這片天。


    當飛行魔獸消失在天穹,輕歌終於撐不住,癱軟在床上。


    柳煙兒下意識摟住輕歌,輕聲問:“你娘親,在那上麵嗎?”


    輕歌閉上眼睛。


    果然如此,她的母親被空虛囚禁。


    早在數年前,她就在焚月殿屏風的世界裏聽到母親的唿喊。


    空虛的死不過是個假象,他來到了諸神天域。


    她現在貿然出手隻怕是打草驚蛇。


    飛行魔獸在天空上停留那麽久,那個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女人一直趴在飛行魔獸上看她,興許,空虛早已知道了她的到來,並且告知閻碧瞳。


    在閻碧瞳的哀求之下,空虛仁慈的帶她來見夜輕歌。


    輕歌紅唇勾起邪魅的弧度。


    閻碧瞳若非被囚禁,怎會不敢光明正大的見她?


    空虛既然知道她的到來,相當於在閻碧瞳麵前又多了一張底牌。


    夜驚風呢,他知道這一切嗎?


    輕歌靠在柳煙兒身上,海上有一群白鷗飛過。


    輕歌問:“柳爺,你可知空虛?”


    “我不空虛。”柳煙兒下意識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諸神天域有沒有一個叫空虛的人。”說話時輕歌聲音提高了一些,小船上的其他修煉者也能聽到。


    開船之人是天啟王的手下,身著金袍氣質神聖的男人。


    他聽見輕歌的話,迴頭看向輕歌,道:“諸神天域沒有任何叫做空虛的人。”


    輕歌眯起眼眸,如此看來,是空虛更改身份了。


    不過……


    輕歌饒有興味的看著金袍男人,“你知道諸神天域有多少修煉者嗎?你又怎能肯定這麽大的位麵,人如螻蟻的天域,會沒有一個叫做空虛的修煉者?”


    欲蓋反而彌彰。


    想要弄巧反而成拙。


    輕歌嘴角延伸出冰冷的笑意。


    金袍男子怔住。


    他以為夜輕歌不過是個頭腦發熱有勇無謀的人,這樣的人就算去了九州,也混不下去。


    可他沒想到夜輕歌如此警覺,能夠在他的話裏找到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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