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君欲言又止。


    他張了張嘴,看著妖後愈發黑的臉,最終走了出去。


    他說不動妖後。


    帝九君提著兩壺酒走至姬王宮殿,姬月斜臥床榻,雙眼清寒的看著前方。


    帝九君把一壺酒丟給姬月,“喝喝看,上等的美酒。”


    酒是烈酒,人卻不是善於喝酒的人。


    姬月痛飲,一壺酒入了腹,穿腸燒肚,火辣辣的疼在胃部蔓延開來。


    姬月臉頰浮現可恥的兩坨紅暈,像是猴子屁股。


    帝九君才喝下一口酒,看見姬月紅蘋果似得臉,險些把酒水噴了出來。


    姬月兩眼迷茫,氣質不再那麽孤寒。


    他站起身,搖搖晃晃,跌跌撞撞。


    姬月眼前景象天旋地轉,難以看清,隻見一道人影站在前方喝著酒。


    他似是想起那天晚上,夜府的長廊,輕歌坐在欄杆上痛飲,那樣的瀟灑恣意,尋常女子是沒有的。


    “小歌兒……”


    姬月猛地撲過去,帝九君胡亂掙紮,滿腦子空白。


    天殺的,他該不會要失身了吧?


    失身給姬王,那真是虧大發了。


    帝九君猛地拍了下腦袋,瞧他這該死的記性,明知姬月沒有酒量,還帶酒來。


    姬月皺了皺鼻子,眉頭深鎖,他突地扣住帝九君,殺意四起,醉醺醺的,雙眼卻是犀利的看向帝九君,“你身上這麽臭,絕不是輕歌,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假扮她?”


    帝九君:“……”


    帝九君脫口而出:“我是你爹。”


    帝九君崩潰了。


    他好心帶酒來給姬月消愁,怎知姬月蹬鼻子上臉了。


    帝九君欲哭無淚。


    怎知,帝九君無心一句話,卻讓姬月頭疼欲裂。


    姬月茫然的看著帝九君,眼前人的容貌不斷變換,一襲白袍,黑發豎起,一張臉被虛化了,看得不真切,但在姬月心裏,是和他相似的眉眼,同樣的英俊。


    他曾在午夜夢迴時,無數次描繪出那個男人的模樣。


    據說,他的父親,英勇善戰,雄韜武略,曾入魔族戲耍十二戰神。


    在姬月很小很小的時候,姬月無意中走丟,被九界守護者欺負了去。


    那個男人得知此時,殺上九界,質問九界。


    他說,誰敢欺吾兒?


    那時,姬月還不記事。


    姬月望著帝九君,許久許久,說:“父王,我好想你。”


    姬月把頭埋在帝九君懷裏,“你走了,母後也不要我了。”


    姬月閉上眼,沉沉睡去。


    帝九君望著他的側臉,深深歎了口氣。


    帝九君把他扶到床邊,眼眶濕潤的望著姬月。


    這個男人,該有多堅強,才能活到這一天?


    帝九君坐在床沿,喝了口酒,喃喃著,“真血鳳族一向強勢,真血鳳女高傲的很,她若來到妖域,一切都無法改變。”


    帝九君摸了摸下巴,他仔細觀察著姬月的臉,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打量著。


    好半天過去,帝九君才狐疑的說:“我這臉也不比你的差啊,還是稀缺的單身貴族呢,怎麽妖域聖女,真血鳳女還有那什麽魔族公主一個個都放著我這優秀男青年不要,偏偏盯著你這個有婦之夫不放。”


    帝九君大惑不解,思索了許久也想不通。


    帝九君照了照鏡子,顯然他更英俊一些才對,怎麽桃花運這麽差?


    帝九君哀怨的望著姬月。


    姬月躺在床上喃喃自語說著夢話,許是心心念念的輕歌,許是久別的父王。


    在這場夢裏,天是湛藍的,夜也不再漆黑漫長,妖域的風不冰不涼。


    他在夢裏的空間醒來,發現被窩甚是溫暖,一睜開眼便看見輕歌安靜如斯的睡顏。


    他剛要伸出手撫摸輕歌臉頰,發現錦被有些沉甸甸。


    他轉頭看去,便見被子上躺著一個肉嘟嘟猶如水晶包的小嬰兒。


    小嬰兒趴在錦被上,唿吸時嘴巴一張一合,可愛極了。


    “你醒了?快給你兒子取個名吧。”輕歌睜開眼,笑道。


    姬月怔住,而後滿心歡喜。


    他笑的跟個孩子似得,長指小心翼翼地去戳小嬰兒的臉頰。


    小嬰兒被戳痛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姬月手足無措,茫然的看著輕歌。


    輕歌無奈,嗔了一眼他。


    若是個夢,他真不希望黎明來的那麽快。


    但願這一夜能長一些,再長一些。


    這個夢能久一點,再久一點。


    諸神天域,天啟海,府靈地。


    靈宮。


    輕歌在屋內煉製丹藥用了整整三天時間還沒出來。


    三天一過,便是領主之戰鑼鼓敲響的日子。


    雲寒說過,若丹藥沒有煉製出來,他們必須迴到和風海域。


    屋外,解霜花抿緊唇,雲寒和何西樓坐在長椅上,柳煙兒與蕭山燕在一旁。


    “丹藥煉製需要漫長的時間,三天的時間太緊迫了。”解霜花道。


    何西樓看了眼緊閉的門,說:“的確為難她了,她已盡力,她對和風的兄弟好得沒話說,沒煉製成功又如何,隻不過來年再戰罷了。”


    解霜花看向何西樓。


    和風海域眾人被屠殺後,何西樓心情沉重,短短數日卻好似老了十來歲,滿目的滄桑。


    鑼聲響徹府靈地。


    雲寒起身,道:“五道鑼聲,一道比一道響亮,第五道鑼聲敲完要是沒有趕到,資格取消。”


    “三天過去,你也該冷靜了,身為朋友,我會給你意見,但不會阻攔你的決定。我隻希望,不論是什麽決定,你都不要後悔。”


    雲寒起身走向府靈地中心大地。


    解霜花看了眼雲寒背影,而後看向何西樓,“我們,怎麽辦?”


    何西樓低頭不言。


    柳煙兒看了眼門,道:“隻能等。”


    轟隆之聲!


    鑼聲第二道響起。


    “快沒時間了,去是不去?”解霜花問。


    “等!”何西樓額上溢出冷汗。


    他相信輕歌有那個本事,能在三天內煉製出魂元丹。


    但現實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嘎吱!


    一雙素白的手,將門打開。


    身著紅衣的人兒,出現在眾人眼中。


    她臉上戴著麵具,手裏拿著一個錦盒。


    她將錦盒打開,香味四溢,一顆純紫色光澤飽滿的丹藥放在上麵。


    “諸位,久等了。”紅唇微啟時,她輕聲說。


    唇角,勾著甚是淺淡的弧度。


    那若有似無的笑,最是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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