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腦子一片混亂。


    他才離開多久,女兒都有了?還這麽大了?


    時間怎麽算都不對頭。


    燕小七似是沒有察覺到姬月的不對勁,低下頭,掐著手指數了數,“這都已經出現四個爹了,要哪個好呢?”燕小七懊惱的皺起眉,陷入自我糾結之中。


    燕複平老了,可好歹生她一場,雖然十月懷胎的不是她,但總歸是做出了貢獻的。


    至於東陵鱈幾人,一個比一個俊,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輕歌嘴角瘋狂的抽搐,囧了。


    這小孩鬼機靈一個。


    反觀姬月,臉部表情不斷的變化,由青到紫,再從紫變成黑,可謂是萬分的精彩。


    四個爹……


    姬月險些吐血。


    “看來娘子近日桃花朵朵開?”姬月陰陽怪氣的道,仿佛正在興師問罪。


    輕歌幹笑了幾聲,平時伶牙俐齒,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


    片刻,姬月攥緊輕歌的手,捏了捏臉頰,搖頭歎息,“娘子貌美如花,總有賊人圖謀不軌,我就說近來怎麽噴嚏不斷,原來是有人在嫉妒我。”


    燕小七眨巴著眼睛。


    姬月揉了揉燕小七的腦袋,笑道:“小七,爹和娘為你生個小娃娃好不好。”


    燕小七興奮的手舞足蹈,咧開嘴大笑,點頭如搗蒜。


    輕歌依偎在姬月身旁,溫暖將她包裹。


    “九哥。”


    閻獄抬眸看向她。


    “近日參與屠殺百姓之事的所有暗黑師和血族,全都帶下龍鳳山,斬首示眾,一個都不能放過,四星宮那裏我要去一趟。”輕歌淡淡的道。


    四星的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仔細想想,迴首這幾年,一次次的生死徘徊曆曆在目。


    輕歌握緊姬月的手,若東陵鱈還活著,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這件事有我處理,你放心吧。”閻獄道。


    他對血族和暗黑師們深惡痛絕,此次輕歌歸來殺戮一切,簡直大快人心。


    同時,無辜的百姓們再也不用惶恐。


    哪怕還有人會說夜輕歌心狠手辣,辱她罵她,但這細小的聲音,將會淹沒在滾滾浪潮中。


    她所做的一切,有親人和曆史見證。


    姬月望著她,眼底是深深的愧疚。


    他們許下三年之約,然而,三年不到,夜輕歌就已經做到了。


    她突破了大靈師。


    那他呢?


    想起妖後的話,他的眼底有一道光稍縱即逝。


    妖王一脈的宿命。


    他活了萬年,始終逃不過宿命。


    若在以前,他不會和命運頑強鬥爭,可現在不同。


    他要竭盡所能的守護心愛的姑娘,不讓她在風雨裏飄零受苦。


    “輕歌,嫁給我吧。”姬月忽然道。


    輕歌抬了抬眸,眼底閃耀著某種光。


    她幹咳一聲,目光別扭的轉向別處,嘟囔著,“都老夫老妻了,什麽嫁不嫁的。”


    夜青天麵上是一言難盡的表情,要他孫女嫁給一個不舉的人嗎……


    那還怎麽抱外孫?


    夜青天很痛苦,奈何又不能當眾說出此事。


    男人嘛,在外總要有些尊嚴的。


    姬月皺了皺眉,夜青天看的眼神,愈發的惡寒。


    姬月百思不得其解。


    那側,花影扶著冥幽走來,冥幽將手中偌大的錦盒交給輕歌。


    輕歌已經恢複如初了,他很高興,也很震驚,既然把東陵的寶貝帶來了,那就該給輕歌。


    輕歌看著那錦盒,手開始顫抖,方才的喜悅一掃而空。


    她一閉上眼,便是東陵鱈爬上龍鳳山的模樣,漫天的風雪飄蕩,鎮守龍鳳山的士兵拿著長槍紮他,可惜,身上出現了一個個窟窿,傷口裏卻沒有血流出。


    那些血族士兵隻覺得白日見鬼,太可怕了。


    他憑著驚人的執念爬上龍鳳山,隻為奉送心髒,讓她起死迴生。


    若非東陵拿命相救,以血澆灌,從此往後世上便沒有夜輕歌了。


    可同樣的,四星大陸,再也沒東陵國王了,那個憂鬱成風的男子,眼尾有一點淚痣,衣著喜愛一成不變,愛穿月牙色的袍子,袍擺有海棠盛放。


    輕歌眼眶濕潤,她將錦盒打開,看著東陵鱈給她的信,眸中閃著晶瑩的光。


    一字一字,猶如泣血。


    鑽心刺骨的疼,蔓延至全身。


    東陵說,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此生無悔。


    他說,帶著他的信念,長命百歲,一世無憂。


    輕歌看到那有些黴了的梨花酥時,苦澀的笑著。


    她做的梨花酥,東陵鱈一直保存著,發黴之後才驚覺要用冰來封存。


    輕歌翻到一封信,上麵寫著姬兄親啟。


    輕歌一愣,把信遞給姬月。


    姬月打開信,往下看,臉都黑了。


    東陵鱈洋洋灑灑幾頁紙,無非是在訴說對姬月的愧疚,他寢食難安,左思右想都過不去這個坎。


    他還強調了不是輕歌紅杏出牆,不過是他身為血氣方剛的男人,一時難以把持。


    他很後悔,覺得對不住姬月。


    姬月忍著怒氣往下看,看到最後一行字才知道,原來是東陵鱈在輕歌昏迷不醒時,隔著軟布一親芳澤。


    姬月要抓狂了,心隨著信而跳動。


    一件小事,東陵鱈為何要滔滔不絕寫這麽一堆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姬月頭頂一片綠呢。


    “東陵死了。”輕歌道。


    姬月拿著信的紙僵住。


    英雄見英雄,往往總是惺惺相惜。


    “我也死了,東陵用紫月花代替我的心髒,讓我死而複生。”輕歌道。


    姬月緊握住輕歌的手,那一瞬間,他心口窒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生怕眼前人兒會消失。


    對於東陵鱈的付出,他感激不盡,也無以為報。


    他隻能更深刻的去愛夜輕歌,連同東陵鱈的那一份。


    “我還有一件事沒做。”輕歌提起明王刀,走向蘭無心。


    她攥著蘭無心衣領將其提起,丟在李滄浪的腳下,“讓她跪在二位上將和諸多屠殺軍戰士們的墳前祈福,半個月後,砍了她,祭奠黃泉路上的亡魂。”


    極北的仇,終於報了。


    她站在龍鳳山上,長須一口氣。


    渾身都舒暢了。


    她雙眼無情的看向藍蕪屍體。


    她殺意不減,但她從來不會對藍蕪下殺手。


    殺是錯,不殺更是錯。


    這根刺,終於拔掉了。


    她的人生仿佛都光亮了許多。


    那麽善良的姑娘,為何要想黑霧一樣籠罩在輕歌的人生中?


    如今,黑霧驅散,前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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