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看著一號,想到一號的身體裏融入了魔獸的骨頭。


    當時她隻覺得做這件事的人,慘絕人寰。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此事可能跟秦家有關。


    一號是半人半獸的受害者!


    破廟內,輕歌從空間袋中拿出酒和糕點,就地而坐。


    夜菁菁喝了兩口酒,眼底滑過一抹狡黠之色,故作眩暈姿態,一頭栽進一號懷裏。


    輕歌無奈笑著,若放在娛樂圈,夜菁菁絕不是個合格的演員。


    後半夜,夜菁菁熟睡。


    輕歌站在破廟外的百年樹下,抬頭看月。


    深夜,四周傳來野獸的怒吼之聲,輕歌把玩著手中的火靈珠。


    她閉上眼,微風撫過身體。


    幾年來,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好有壞。


    身後,響起腳步聲。


    輕歌迴頭看去,是一號。


    一號正值少年,血氣方剛,尤其是他體內的獸骨,讓他比一般的少年還要兇猛英勇。


    “不睡?”輕歌問。


    “四方異動,這裏也不太平,島主一向看重菁菁,此次我與菁菁離開幽冥島,其他幾位領主一定會暗中下殺手,防著點比較好。”一號說。


    輕歌點點頭,“有所防備是好事。”


    “你怕我耐不住寂寞欲/望,日後會辜負夜菁菁?”一號問。


    輕歌點了點頭。


    一號輕笑一聲,他仰起頭,望著整片天空,夜色裏,並未有幾顆星辰。


    一號說道:“我不是小孩,體內又有獸骨,你知道嗎,我比一般人的欲/望還要強,如你所想,我是忍不住的。”


    輕歌斂眸,雙手攥緊拳頭,麵色黑沉。


    她不懂一號說這番話是何意思。


    夜菁菁她是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不願看到夜菁菁被人辜負的場景。


    一號蹲坐在地上,而後他索性躺下,這樣看的似乎更寬闊一些。


    “真的很難忍,島主知道我與菁菁的事後,派了兩名侍女給我,我以為我能忍住,我以為不過情/欲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然而,他錯了。


    當女人柔軟的手攀附在他的脖頸,當那嬌柔的美人褪去衣裳,袒露雪白,哪怕她們不是夜菁菁,一號也有所反應。


    他是個男人,野獸一樣的男人,他不可能六根清淨視而不見。


    憤怒驚嚇之餘,他把兩名侍女趕走。


    島主找到他,說夜菁菁不適合他。


    輕歌聽到一號說這些事,心情微微改變。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哪怕一號有心,但他的身體呢?


    這些,都是夜菁菁給不了的。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做不到的,我若想守護菁菁,就不能有任何陪伴的想法,哪怕僅僅隻是身體也不行。”一號說。


    若他跟別的姑娘親密接觸,夜菁菁一定會難過的。


    他不願看到。


    輕歌太息一聲。


    都說事在人為,可人生太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她背對著一號,看向迷霧深夜,有幾隻黑色烏鴉落在樹上,叫了兩聲。


    輕歌怕烏鴉吵到夜菁菁,一道靈氣鋒芒從指尖閃出,烏鴉驚慌離去。


    輕歌欣賞城外夜景,朦朧黑暗間,山和水都在若有若無間。


    一號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她的身旁,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一號淡淡的說,“要怎麽說呢,你知道北月皇宮的太監嗎,我與他們一樣了。”


    那一刻,輕歌身體震悚,猶如黑夜霹靂,一道驚雷炸在她身上。


    太監。


    無根。


    一號的意思是——


    輕歌不敢往下想,她轉頭看向一號的側臉,少年的輪廓陷入黑暗,眉目如畫,俊美無儔。


    為了不辜負夜菁菁,他做出了極端的事。


    輕歌眼眸睜大,微紅。


    她不知現在是何種心情,卻是被一號震撼到了。


    她不再質疑一號的感情,哪怕日後一號就算辜負了夜菁菁,想到他現在做的事,她想,也是能原諒的。


    輕歌欲言又止。


    千萬言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怪一號,可又怪不了。


    一號若不這麽做,日後,他一旦沉淪,就是對夜菁菁最大的傷害。


    身體情/欲乃本能,他想根除這種本能。


    “別告訴菁菁。”一號道:“她不懂男女之事。”


    “嗯。”輕歌應了聲。


    一號轉過頭看著輕歌,說:“男人的標誌是骨氣和背負的責任,而非其他。”


    都說太監不是男人,但一號覺得,他是男人,是夜菁菁的大樹,為她遮風擋雨。


    輕歌欣慰著。


    夜菁菁容貌被毀,天生無欲,她最怕的事就是夜菁菁的感情了。


    好在,還有一號,與她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廟內,夜菁菁發出一道輕聲囈語,似是做了個夢,她嘟囔一聲,而後翻身繼續睡。


    一號走進去,替夜菁菁蓋好薄被。


    輕歌看著廟內的場景,像是一幅畫,琴瑟和鳴,安詳平和。


    輕歌在樹下坐了許久,天光漸漸亮時,她迴到了閻家。


    清晨,城主府,永夜生躺在床上淺眠,敲門聲驟然響起。


    永夜生醒來,將門打開。


    “城主大人,不祥之神不見了。”侍衛稟報。


    “不見了?”永夜生皺眉。


    好端端的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


    這不可能。


    他在夜菁菁的住處下了封印禁製,夜菁菁走不掉的。


    永夜生連忙走向夜菁菁所住的院子,空無一人。


    永夜生閉眼感應一番,什麽都感應不到。


    封印禁製由他所下,進出封印禁製的人他都能感受到,怎麽可能憑空消失?


    永夜生詫異著。


    此時,郊外破廟,夜菁菁伸了個懶腰,在一號懷中醒來。


    一號雙目緊閉,臉如刀削,夜菁菁在一號臉上偷偷落下一吻,而後緊張的跑掉。


    一號睜開眼,眸中含著笑意。


    他起身,走出破廟。


    “姐姐呢?”夜菁菁問。


    一號不言。


    “姐姐迴去了嗎?”夜菁菁的臉垮了下來,方才的興奮一掃而去。


    一號摟抱著夜菁菁,“我們該迴島了。”


    夜菁菁抬眸,眼眶發紅,“姐姐要是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


    “不會的。”


    “姐姐那麽好,為什麽總有人想著的欺負她?”夜菁菁不解。


    一號不說話。


    夜菁菁臉色驟變,陰狠之色閃過,嗓音深沉,“他們,該死!”


    清風蕩過,撩起夜菁菁耳邊碎發。


    那雙紫黑的眸子裏,氤氳著兩個深深的漩渦。


    幽邃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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