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湧動,這一雙父女間,隔著永生之仇。


    男人無比的屈辱,想他堂堂馴獸島之主,曾也輝煌風華過,如今竟落得這般下場,用鎖鏈捆住,跟那些畜生有何區別?


    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他親生女兒。


    想至此,刑島主雙眼通紅,他等著刑荼蘼,怒不可言,胸口此起彼伏,心髒跳動飛快,他恨不得,將刑荼蘼給活活掐死,世上不再有此人。


    “父親。”刑荼蘼出聲,語氣冷淡的讓人很怕,她看著刑島主的眼神,仿佛是在凝視著一個死人。


    刑島主不由打了個寒顫。


    刑島主咬牙,鎖鏈聲悉悉索索的響,他走至刑荼蘼麵前,嘴角裂開一抹笑,便見他高抬起手,狠下心腸,一巴掌甩在刑荼蘼臉上,頓時,刑荼蘼左臉,出現了一個深紅的手掌印,甚至隱約有血跡滲透,可見,刑島主用了多大的力。


    刑荼蘼麵不改色,左耳略微有些耳鳴,這一巴掌,就連耳朵,都震蕩了。


    刑島主指著房門,麵目扭曲,猙獰,怒吼:“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就跟你那畜生養的娘親一樣,應該死在糞坑,永世不得超生。”


    刑荼蘼臉色驟變。


    她的娘親,是她禁忌。


    “把歸海給我喊來,你給我死遠點,當初,你生下來時,我就該活活掐死你。”刑島主道。


    “那麽,不好意思,現在該死的,是你。”刑荼蘼微笑,她轉頭看向輕歌,說:“輕歌,明王刀借我一下。”


    輕歌不解,與之對視,她似乎從刑荼蘼的眼神中,看到了些什麽,她抿緊唇,不願拿出明王刀。


    “借我吧。”刑荼蘼繼而道。


    輕歌太息,隨後伸出手,掌心黑光氤氳,明王刀破空而出,輕歌將手中明王刀遞給刑荼蘼。


    刑荼蘼提著明王刀,走至桌前,將左手放於桌上,五指伸開,刑荼蘼一刀落下,轟然一聲,食指斷開,鮮血溢出,幾滴血珠,濺在了刑荼蘼臉上,宛如盛放的紅蓮,美麗妖異。


    她從身上撕下一塊軟布,包裹著食指傷口,她轉頭望著驚愣住的刑島主,道:“這一截食指,報你生養之恩,不過,還沒結束,既然要算賬,那新賬舊賬都得算,刑島主,你不要指望歸海山了,我的確惡毒,日夜盼著你去死,你以為歸海山能好到哪去?他覬覦你的位置,我若死了,大權被他拿住,不久,便是你的死期,否則,他就不會天天給你吃些讓你精神不正常的藥。”


    毒藥的事,刑荼蘼自然知情,她不捅破,便是對刑島主沒感情,還打算日後用這件事,來殺歸海山個措手不及。


    刑島主震撼住,他看著刑荼蘼的斷指,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心裏百味雜陳,甚是惆悵,他心痛難耐,想,很久以前,刑荼蘼還小的時候,被他寵上天,他認為,刑荼蘼在馴獸上的天賦,青出於藍,他非常器重。


    誰曾想,兩人成了仇人。


    他深知刑荼蘼有多狠,對自己狠的人,又怎會對其他人手下留情?


    哪怕他是刑荼蘼的父親,隻因他曾做過的錯事,刑荼蘼也絕不會放過他。


    “你想怎樣?你想弑父不成?!”刑島主勃然大怒。


    他可是馴獸島上的王,誰敢欺他?


    “我沒有父親,我的父親,已經死了。”刑荼蘼說:“在此之前,我想問你,你既然不喜我母親,又何必將她留在身邊,夥同那個女人,把她活活逼死,你大可以送她離島,夫妻一場,就不能留她一命?”


    “死都死了,還討論這些,有何意義?”刑島主雙眼猩紅,“你母親,就是個賤人,死,才是她的歸屬,你想殺我?來啊,來殺了你的父親啊。


    刑荼蘼閉上眼,“我知道了。”


    殺意,畢露。


    然而,就在此時,噗呲一聲,血液狂噴,刑島主轟然跪在地上。


    刑荼蘼驀地將雙眼打開,看向刑島主,刑島主下巴上全是血,嘴裏還在噴血,刑荼蘼視線下移,瞳眸瞪大,刑島主胸口,插著一把刀,明王刀,刀身貫穿他的胸腔,隻露出一截刀柄在外。


    刑荼蘼猛地迴頭,“輕歌?”


    輕歌氣質清寒,走上前,冷血無情,手放在刀柄,將明王刀拔出的瞬間,血液噴灑。


    “刑島主,好走,日後我會為你燒點紙錢。”輕歌淺笑。


    刑島主捂著溢血的傷口,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夜輕歌,你……”


    “不管怎樣,你好歹是馴獸島之主,葬禮自然要轟轟烈烈的辦。”輕歌道。


    “你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天真!秦家絕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若死了,秦家就想拿下馴獸島,把島上魔獸占為己有,僅憑你們二人之力,是守不住馴獸島的,咳……咳咳咳……”


    刑島主情緒激烈,劇烈咳嗽起來,噴出一口血在地上。


    刑島主雖然愚昧,但許多事,他也看的清,他知道,沾染上秦家,是與虎謀皮,可一旦走上這條路,想要迴頭,哪有那麽容易,隻怕會引來秦家的瘋狂報複。


    刑島主似乎已經預料到,馴獸島沒有明天。


    刑荼蘼與夜輕歌在馴獸方麵,的確是天才,然而她們不懂,這四星的局勢,風雲莫測,說變就變,秦家的碾壓和瘋狂報複,不是她們兩個小丫頭能夠承受的。


    馴獸島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歸海山深夜逃出囚牢,殘忍殺害島主歸海山,荼蘼一怒之下,判歸海山死刑。”輕歌一麵擦著明王刀上的血跡,一麵道。


    刑荼蘼看著輕歌,一言不發。


    “好好準備安葬之事。”輕歌說。


    “我會的。”刑荼蘼道。


    刑島主到底是她的父親,她就算十惡不赦,的確能夠下手,可這樣的血債,日後可能會成為她的心結,因此,這個惡人,輕歌來做。


    刀,她拿。


    人,她殺。


    刑荼蘼沒有後顧之憂。


    夜輕歌的心思,刑荼蘼看的明白,心裏感激。


    她低頭看著斷指,軟布包紮,血跡滲透,她沒有虧欠刑島主,她可以問心無愧。


    刑島主躺在地上,屍體冰涼,眼睛瞪大,一動不動。


    刑荼蘼蹲下身子,伸出手,將刑島主的雙眼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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