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希倒在木桌屑片裏,鼻青臉腫,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扶希皺了皺眉,捂著胸口,痛不欲生,他搖了搖頭,眼前景象仿佛被強光籠罩,迷霧深深,偶爾發黑。


    他看的不真切。


    他的雙眼,曾遭受位麵隧道的餘波,雖被治好,但如今歸海山這一巴掌,打到了的扶希的眼旁,導致犯了後遺症。


    白媚兒顯然沒想到歸海山會動手,愣住了。


    “歸海山,你瘋了不成?你竟然敢對四國王的人動手!”白媚兒怒道。


    “聽不懂人話嗎?我這是在管教他。”歸海山走到扶希麵前,蹲下身子,一把攥著扶希的領子將其提起,歸海山另一隻手抬起,猛地用力拍了拍扶希的臉,“個子不小,倒是挺倔。”


    扶希眉頭緊皺,神情恍惚,他睜大眼,想要看清歸海山的臉,可他怎麽都看不清,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紗。


    扶希頭痛欲裂。


    歸海山將扶希摔在地上,“這房間裏,怎會有血的味道?”


    歸海山鼻子抽動兩下,他循著血腥味往前走去,扶希躺在地上,擋住他的去路,他戾氣加重,就要一腳踩在扶希小腹上。


    突地,斜叉裏,一把刀,破風陣陣,電閃雷鳴之間,迅速唿嘯而來,歸海山察覺到鋒銳殺氣,眸中寒光一閃,腳步偏移,快速往旁側一閃,躲過刀芒。


    便見那漆黑如墨的明王刀,削斷歸海山幾縷發,直直插入牆壁之中,隻剩一截刀柄在外,與此同時,發出一聲沉重巨響,歸海山的心髒,好似也跟著一顫,受到了驚嚇。


    忽然之間,歸海山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如芒在背。


    歸海山徐徐轉過身,迴頭看去,便見輕歌一臉冷漠站在不遠處。


    她抬起手,插進牆壁的明王刀顫動了幾下,隨即飛掠到輕歌手中。


    輕歌拽著明王刀,刀尖曳地。


    輕歌看了眼扶希,扶希表情安然,皺起的眉卻透露出幾分痛苦之色,嘴角的血,讓輕歌的理智,徹底喪失。


    歸海山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夜輕歌,但見輕歌的雙眸,成了猩紅色,仿佛湧動著可怕的血液。


    她拖著刀,往前走,明王刀與地麵摩擦,發出響聲,宛如地底奏出的冥音。


    輕歌丟了刀,蹲下來,扶起扶希。


    扶希抓著輕歌的手,雙眼睜的很大,“姐姐,怎麽辦,我看不見了。”


    “沒事,會好的。”


    輕歌看了眼白媚兒,白媚兒心領神會,走過來,接過扶希。


    扶希很是惶恐,哪怕他少年老成,可他無法承受兩次失明的打擊,他的眼前,隻有強烈的白光,他隻有很費力,才能在這白光之中看到模糊的輪廓。


    若是再次失明,他的人生,將陷入絕望沼澤。


    輕歌看著扶希,她能夠感受到扶希的無措,而造成這一切的是,歸海山。


    輕歌撿起刀,站了起來,她走至歸海山麵前,將明王刀架在歸海山肩膀,鋒芒刀身貼著歸海山的脖頸。


    “歸海師兄,我的人,你也配管教?”輕歌嗤笑。


    歸海山笑了笑,看了眼明王刀,旋即說:“刀劍無眼,四國王這玩笑可就開大了,充其量不過一個野雜種,何必動怒呢?”


    歸海山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長指撫過輕歌的臉頰,“四國王膚如凝脂,真是誘人,這麽好的姑娘,該有人好好疼著,舞刀弄槍的可不適合你。”


    說著,歸海山一手摟住輕歌的腰。


    輕歌往後一退,手上猛地用力,明王刀切開了歸海山的皮膚,血液溢出,歸海山的臉上卻露出極端的笑。


    他的指腹抹了把血,含在嘴裏,那味道,深入咽喉,歸海山甚是享受。


    他笑了,望著輕歌,說:“四國王,你可知道,上一迴讓我流血的那頭畜生,我將他剝皮抽筋,死無葬身。”


    歸海山的笑,讓人脊背發寒。


    就在此時,一直在虛無之境裏沉睡的殺戮血狼,突地睜開了一雙眼睛,紅光乍現,他化作人形,腦海裏閃過的是當初被剝皮抽筋的畫麵。


    輕歌感受到了殺戮血狼的情緒波動,隨著歸海山的話,想到了從前。


    殺戮血狼曾是馴獸島上的野獸,難以馴服,被逃出島的奴才帶走。


    莫不成……


    歸海山口中的畜生,就是殺戮血狼。


    “主子。”小狼眼神陰鬱,薄唇輕啟。


    “嗯?”


    “我想吃了這個人。”小狼嘴角,延伸出尖銳獠牙,他的唇,猩紅。


    “好,再等等。”輕歌殘忍一笑,此時殺了歸海山,刑島主不會放過她,刑荼蘼的情況也不知如何。


    但,扶希所受的罪,她得討迴來。


    輕歌側著腦袋,赤紅雙眸,冷冷的望著歸海山,“你也想將我剝皮抽筋嗎?”


    “當然不舍得,四國王如花似玉,我會心疼的。”歸海山說:“四國王,這馴獸島日後必然是我的,不如,你嫁給我,我們二人,夫妻協力,以你我能力才幹,這四星終將是我們的天下,若你答允,我賜你十裏紅妝,絕不會虧待你,舉案齊眉,神仙眷侶,當然,你若拒絕……”


    歸海山冷笑一聲,突地,門外無數士兵,拔出刀劍,鏗鏘之聲,震耳欲聾,殺氣彌天。


    歸海山在威脅她!


    “四國王,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聰明人,如何抉擇,你該清楚。”歸海山道。


    突地,輕歌手起刀落,鮮血四濺,歸海山瞪大眼,疼痛感蔓延四肢百骸,他下意識喊出聲來,痛苦異常。


    輕歌擦拭掉明王刀上的血跡。


    歸海山捂著耳朵,鮮血從指縫溢出,他喃喃著,“我的耳朵?”


    輕歌走至歸海山麵前,近在咫尺。


    “歸海師兄,我家小希眼睛若是好不了,那,你的腦袋就該落地了,還有,我有未婚夫,就你,也想娶我?癡人做夢。”


    輕歌一腳踹在歸海山小腹,將其踹飛出門,“給我滾出去。”


    歸海山砸在門檻外,沿著台階滾下去,落了幾滴血。


    歸海山瞪著輕歌,而後昏了過去。


    歸海山走後,白媚兒過來,擔憂的問:“王上,這歸海山不是什麽好人,你砍掉他的耳朵,勢必會引來他的打擊報複。”


    “不怕,此次前來馴獸島,就做好了殺人的準備,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輕歌道。


    “何為東風?”白媚兒不解。


    輕歌淺笑,掏出一張牛皮圖紙,她將圖紙遞給白媚兒。


    白媚兒看過圖紙,震愕住。


    這圖紙上,記載著無人島上的事。


    無人島距離馴獸島很近,刑荼蘼真正的勢力,便秘密培養在無人島。


    歸海山將刑荼蘼丟在無人島,實在是放虎歸山。


    輕歌想到密室冰床上的屍體,歎了口氣,刑島主與歸海山手段雷霆,刑荼蘼沒有保住這個宮殿的人,隻能將計就計,去往馴獸島。


    密室內養著一頭小白獸,輕歌準備離開密室時,便是這小白獸,將牛皮紙給了輕歌。


    刑荼蘼早就想到了今日,想到輕歌會將婢女屍體放迴密室,故此,備好小白獸和牛皮紙。


    刑荼蘼如今在等,等可以動手的那一刻。


    她在等輕歌為她找好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她滅了刑島主與歸海山。


    輕歌閉上了眼。


    刑荼蘼是個心狠之人。


    同時,她連身邊人都信不過,否則,她大可以讓那死去的婢女告訴夜輕歌一切,不必這麽大費周章。


    興許,是因為刑荼蘼輸不起。


    她與父親,隻能活一個。


    一旦輸了,便再也無法站起來。


    輕歌歎了口氣。


    但,刑荼蘼信任著她,此時此刻,願與她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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