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夜色如墨,氤氳著淡淡的黑煙。


    大火燒的旺盛,那一具屍體逐漸化為灰燼。


    從此往後,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將成為一個秘密,埋在墳墓裏。


    在這個晚上,輕歌猶如老僧入定般盤腿坐在院子裏修煉,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透過她身上的萬千毛孔,鑽入體內,洗滌筋脈,在丹火處盤旋。


    輕歌的身子很虛,可詫異的是,她的恢複力驚人。


    赤羽在醫師界也頗為名氣,他認為,輕歌起碼要半年的時間,好生調養,才能慢慢恢複,可才過去十來天,輕歌基本就好了一半,雖說還有些後遺症,可隻要服用赤羽煉製的藥劑,便能好許多。


    月光灑落,分外皎潔。


    輕歌臉上溢滿了冷汗,卻如琉璃一般,她起身,朝後院走去,沐浴過後,身著紅色長衫,打著赤足,推開門,走進屋內。


    輕歌在梳妝鏡前坐下,三千白發半濕,耷拉著肩上。


    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雙眉之間,染著一抹藍焰,透露出幾分清寒氣息。


    輕歌垂著眸子,從虛無之境將永生石和大靈師書拿出來。


    興許,在別人眼裏,她的修煉速度,堪稱變態。


    可對於輕歌來說,她在二劍靈師停留太久。


    她是個穩紮穩打的人,修煉一途,不能操之過急,然而,隻要修煉與心境感悟跟上,隨時便能突破。


    唯有在先天境界的時候,不能一心尋求突破,而忽略了根本,導致修煉的基礎不好,先天十三重若是塌了,往後如何努力,都彌補不迴來。


    輕歌曾在激發暗黑師潛力的時候,得到過許多無比精純的靈氣,這麽源源不斷的靈氣,隱藏在她的丹火深處,足以支撐她突破好幾個階級。


    一旦她突破了三劍,亦或者是四劍靈師,四星大陸的格局,將要徹底改變。


    而她,便是那個稱王的人。


    這個世界,往往現實殘酷,弱肉強食,成王敗寇,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生存,能夠掌握他人生死。


    輕歌對這天下,對眾生,從未有過想法。


    誠然,她努力拚搏,卻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她毒辣如蛇蠍,卻也淡泊名利,從不在乎那些庸俗的事。


    她拚了命,哪怕頭破血流的也要往上爬,無非是想守護心中淨土罷了。


    再者,她若不拚,若不爬,又怎能站在姬月身邊,讓妖域眾魔信服?


    屋內,燭火幽幽,夜明珠將室內照的通亮。


    梳妝鏡內,倒映出一張絕色的臉。


    忽然,輕歌白發兩側,生長出了尖銳的耳朵,她的瞳眸,漸漸被幽綠暈染,一張臉,皮膚細膩柔嫩,白皙如雪,吹彈可破,仿佛能掐出水來,當真是人間尤物。


    每當輕歌體內的精靈血脈有所變化時,輕歌的身體,也會發生改變。


    精靈一族的人,以妖孽稱之,他們,不倫男女,甚至老少,隻有美,沒有醜。


    相傳,很久以前,精靈一族還存在的時候,高貴而聖潔,他們生活在神秘的叢林,有的精靈,脊背會長出美麗的羽翼。


    精靈一族的女子,傾國傾城,紅顏禍水,讓人都舍不得說她是狐狸精,至於男子,貌比潘安,俊美無儔,雋逸清貴,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


    不僅如此,男性精靈的美貌,不失於女精靈,正因為如此,導致許多高官貴族,會建立密室,捕獲精靈,囚禁在密室之中,不論男女,都是他們的寵物,給他們帶來歡愉。


    至於精靈的感受,無人眷顧。


    古時候的帝王,也常常以娶到精靈而自鳴得意。


    慢慢的,精靈消失在大陸,乃至於各個角落。


    可以說,是一個個貪得無厭的庸俗之人,將精靈滅了。


    輕歌坐在椅上,脊背挺直,眸光突地一閃。


    方才,她的腦海裏,突地出現許多與精靈有關的事,似乎,一瞬間,她便了解了精靈的曆史。


    輕歌閉上眼,她能聽到屋外的雨滴聲,能聞到百裏外的芬芳,還有嬰兒在無助哭啼。


    她的感官,嗅覺,全都發生了改變。


    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錯覺。


    輕歌茫然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緩慢地抬起手,想要撫摸那尖銳的雙耳。


    可當她的指腹觸碰到耳朵輪廓時,她的耳朵,竟然又縮了迴去,恢複如初。


    輕歌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精靈血脈蠢蠢欲動,隨時都會讓她的身體在人前發生變化,對此,她也無計可施。


    輕歌無奈搖搖頭,起身走至床前,休憩。


    “夜丫頭。”精神世界,響起魘的聲音。


    “嗯?”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懷了孩子,該如何處置。”魘語重心長的道:“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四星大陸的諸多上位者視你為眼中釘,秦家,幽冥島的神秘勢力,還有你的精靈血脈以及暗黑師身份,若是暴露,必死無疑,就連生存,都將會是一件奢侈的事。”


    魘很嚴肅。


    縱觀大局,得居安思危,現在看來,輕歌是四國王,是落花城義子,還是煉器工會金蟬大師的徒兒,可這些為她帶來了榮耀,隨之而來的還有危險。


    試想,若輕歌懷有身孕,那是姬月的孩子,她哪怕頭腦再清醒,再理智,都不會舍棄這個孩子,即便要在泥潭裏掙紮,她都不會放開。


    可正因為她的這點執拗,才麻煩了。


    孩子,將會成為她的把柄,她的肋骨,惡人殺死她的兇器!


    輕歌聽到魘的話,心髒猛地一顫。


    似是想起了那晚的雲雨,輕歌皺眉,抿緊唇瓣,眸如秋水,神似霧。


    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思考過。


    然而……


    該如何是好呢。


    輕歌伸出手,撫摸著小腹。


    時間還短,醫師還查不出是否有孕。


    沉默了良久,輕歌笑了笑,道:“我這麽強悍,不怕。”


    她也隻能如此說。


    走一步,看一步,唯獨放不下的,是心中執念。


    若是真有了孩子,她又怎麽舍得殺掉姬月的骨肉。


    輕歌閉上眼,躺在床上,道:“魘,不早了,歇息吧。”


    之後,再無聲音。


    精神世界裏,魘幽幽歎氣。


    一路的相依為命,讓他著實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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