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銀白的雪,飄飄灑灑,輕歌披著狐裘,懷裏抱著無憂不知從何打劫來的暖爐。


    輕歌前側,停著兩輛馬車。


    她去天地學院,東陵鱈也要迴自己的國家了。


    隻是,輕歌還非常擔心東陵鱈的身體,換血之後,東陵鱈的狀況顯然又差了不少,然而,她並不能把這件事點破,唯有故作不知。


    “東陵,好好照顧自己。”輕歌紅唇微啟,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僅剩寥寥數字。


    東陵鱈的臉透著白,他身材高挑,比輕歌高出半個頭,這會兒微垂著眸子看她,東陵鱈虛弱一笑,溫柔歲月,眼下的淚痣,如鑽石般讓人挪不開眼,東陵鱈一言不發,眸子裏蓄滿了寵溺之色。


    終於,東陵鱈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揉了揉輕歌的腦袋。


    “我在東陵等你。”東陵鱈道:“東陵的美酒佳肴很多,你會喜歡的。”


    “好。”


    輕歌眼眶濕潤,卻笑的張揚。


    她看著東陵鱈依舊處變不驚從容不迫的模樣,心髒一陣陣的刺痛。


    就是這個人,默默守護著她,在這背後,不知有多少辛酸,風裏雨裏,他都無怨無悔。


    輕歌輕擁住東陵鱈,閉著雙眼,陽光灑落,她白皙柔嫩的臉頰,絨毛清晰可見,睫翼根根分明,濃密而漆黑,美的像是誤入人間的精靈。


    東陵鱈無聲的笑著,他笑起來,格外好看,與世無爭,不染塵埃,那一身的仙氣,如雲似霧。


    為了一個擁抱,赴湯蹈火,翻山越嶺,萬死不辭。


    許久,輕歌鬆開了東陵鱈,轉身踏上馬車,絕不迴頭。


    她怕,一迴頭,便會不舍。


    她想看著東陵鱈安好,看著他愈發身強力壯……


    東陵鱈靠在馬車前,忽然咳嗽了幾聲。


    “東陵兄,該走了。”無憂掀開馬車簾子,道。


    東陵鱈獨自一人前來冰穀,身邊並未帶仆人,無憂便負責送他去東陵。


    東陵鱈點點頭,歎了口氣,走上馬車。


    兩輛馬車,在積雪上,軲轆前行,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雪,越來越大。


    輕歌身下的馬車,前往天地學院,與她同行的是輕紗妖與扶希。


    至於赤羽,則留在冰穀照顧焚缺,等焚缺徹底好了,再來尋她。


    馬車行駛了半天左右,輕歌將小窗口的紅布掀開,朝外麵望去,一路芬芳,沿途景致美如畫。


    輕歌遇見了那座雪女山,自從雪靈珠被她拿走後,雪女山有了些變化。


    “姐姐,吃藥了。”扶希從藥箱裏,拿出藥劑,放在輕歌手上。


    臨行前的幾天,焚缺晝夜不分,為她跟東陵鱈煉製了許多丹藥藥劑。


    輕歌接過藥劑,倒入口中,一飲而盡。


    服食藥劑過後,輕歌有點兒嗜睡,她雙眼無力耷拉,靠在軟墊上休憩,輕紗妖與扶希對視一眼,扶希挑起一根小手指,放在嘴前,對輕紗妖“噓”了一聲。


    籲——


    馬兒突地受盡,車夫拉緊韁繩,馬車停住,車廂搖晃,輕歌驀地睜開,清寒出聲:“怎麽了?”


    車夫吞了吞口水,看了眼前方,道:“王上,前麵有個姑娘攔著去路。”


    “碾過去。”輕歌虛眯起眼,冷冷的道。


    聞言,車夫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都說四國王冷血無情,草菅人命,果真如此,是個徹徹底底的暴君。


    隻見,馬車之前,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髒汙不堪的女子,伸出雙手,迎著青陽,欲要攔下這輛馬車。


    車夫不敢違抗王的命令,便拉了拉韁繩,想要從那女子身上碾過去。


    馬車內,輕歌輕靠軟墊,身上蓋著厚實錦被,她神態慵懶,眸子半睜,對馬車外的事和景,不為所動。


    直到外麵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四國王,你不能殺我,你需要我!”


    很陌生的嗓音,明明年輕,卻帶著飽經滄桑的味兒。


    輕歌挑了挑眉。


    車夫停下馬車,躊躇不前,猶豫不決,迴頭看了眼幾眼馬車。


    “碾!”輕歌道。


    車夫打了個抖兒,顫巍巍的拉著韁繩,連忙催趕著馬兒。


    高大威猛的駿馬距離那瘦弱姑娘越來越近,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


    女子抿緊唇瓣,她不動如山,沒有絲毫的膽怯。


    突地,女子高聲喊道:“我姓白,我叫白媚兒,我爹叫白鴻海!”


    馬車裏,輕歌昏昏欲睡,即將閉上的眼眸,陡然間睜開,刹那間,似有雷霆之光從她眼底稍縱即逝的劃過,駭然,爆炸!


    眼見著馬車行駛的速度愈發快,駿馬就要將那女子踩成肉泥,碎屍萬段。


    就在此時,輕歌驀地坐起來,道:“停。”


    一個字,不怒而威。


    “姐姐?”


    扶希側著腦袋,天真無邪,疑惑不解的看向輕歌。


    車夫驚出了一身冷汗,索性的是,駿馬與女子近在咫尺之間,他拉住了韁繩,止住了馬兒的前進。


    若是再晚一步,這女子,怕就隻是一具屍體了。


    車夫撚著袖子擦了把額上的冷汗。


    看了眼馬車前神色不改得女子,車夫心裏感歎,這姑娘的膽子,著實大。


    隻是……


    白鴻海?


    是誰?


    這名字,怎的這般熟悉?


    “白鴻海是誰?”輕紗妖問出了車夫的心聲。


    車夫豎起耳朵來聽。


    扶希臉色突地驟變,“是白上將?”


    輕歌眸光輕閃。


    屠殺軍五位上將,白鴻海便是其中之一,不過,他死在了極北。


    當初,扶希也目睹了那殘忍的一幕。


    畢生難忘的場景,鮮血染紅了土地,模糊了眼。


    車夫恍然大悟,原來是白鴻海上將!


    輕歌掀掉錦被,走出馬車。


    輕紗妖愣了愣,與扶希一同走出去。


    輕歌看到了那女子。


    看起來,如此弱不禁風。


    像是經曆了一場浩劫災難,正值饑寒交迫之際。


    “白鴻海?哪個白鴻海?”


    輕歌走至女子麵前,高貴端莊,氣質冰冷,她斜睨著女子,眼神如毒,細細打量著女子,似是在判斷女子所言的真假。


    “屠殺軍五上將之一的白鴻海。”


    說話時,白媚兒有些哽咽,帶著哭腔,卻又仿佛在隱忍著眼淚。


    很微妙的感覺。


    “據本王所知,白上將一生未娶妻,何時多了個女兒?”輕歌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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