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覺得我會是犧牲自己而拯救蒼生的人嗎?”


    輕歌勾唇一笑,笑靨如花,眸色晦暗不明,淡薄的看著祖爺。


    祖爺目光意味深長,“難道不是嗎?你可是四國王,你為了四大帝國都願意付出,更別說是蒼生。”


    “使命與犧牲無關,與責任無關,與其說是為了四大帝國而付出,倒不如說是為了自己,四大帝國那是我的責任,我隻需做好我應盡的責任的即可,其他,與我不相幹。”


    輕歌淡淡的道:“天下人的命是命,我夜輕歌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果然,跟你母親一樣倔強。”祖爺說。


    “可惜,母親已經死了,甚至還未享受過天倫之樂。”輕歌道。


    這一句話,也是在她試探祖爺。


    雙瞳暗綠之事,如果不是因為五行天賦,若是與精靈有關的話,隻能從血脈上下手。


    而且,她一直覺得閻碧瞳沒有死,尤其在焚月殿屏風世界裏。


    閻碧瞳說救她,聲音雖像穿越了幾個世紀般縹緲虛無,但她總覺得,很真實。


    夜驚風都沒死,還在諸神天域,興許,閻碧瞳也還活著。


    祖爺停下腳步,拄著蛇頭拐杖。


    幾番言語下來,可以看出,夜輕歌是個很聰明的人,該狂妄時比誰都囂張,該內斂時也比誰都沉得住氣。


    她有很大的野心,她也不加掩飾。


    看起來,與閻碧瞳有幾分相似,兩人卻又是完全不一樣,不同的風格。


    一個驚豔,一個冷傲陰鬱。


    閻碧瞳雖天賦異稟,實力很強,但殺人不過頭點地,所以,她不會把事情做的很絕。


    就算是生死仇敵,也會留對方一口氣。


    祖爺也教訓過她很多次,然而,性子使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並沒有多少人會記她的情,反而會更加恨她。


    夜輕歌則不同,她一直蟄伏在暗處,若是動手,必然一擊致命。


    所謂斬草除根,否則禍患無窮。


    祖爺溫和的笑了,她轉過身子,麵朝夜輕歌,說:“孩子,你沒有想過,你母親,或許沒有死呢。”


    “沒死?”輕歌瞳眸緊縮。


    “嚇到了吧。”


    祖爺輕笑兩聲,“都過去十七年了,如果沒死,早該出來了,隻怕屍體都已腐爛,隻剩下森森一副骨骸。”


    輕歌垂下眼皮,不動聲色,也不說話。


    顯然,方才那一番話,祖爺若有所指。


    然而,她吊足了輕歌的胃口,卻不說到最後。


    輕歌嘴角噙著一抹涼薄的笑,祖爺不說,就是想要輕歌掉進她的陷阱,讓輕歌主動問,這樣的話,輕歌就落入下風,跟著她走了。


    一般來說,好奇心害死人。


    輕歌雖好奇,不過,既然祖爺不說,她也不會去問。


    她相信,若祖爺想說,就算她不問,也會說的。


    祖爺看著不說話保持沉默的輕歌,暗暗讚賞,倒是個沉得住氣的孩子。


    比起閻家許多年輕人,都要出色。


    這也難怪,年紀輕輕就是二劍靈師,成為四大帝國的王,沒點真本事,光靠運氣,是做不到的。


    如此,一老一少,在閻家大院,閑庭漫步,聊著古往今來的那些趣事,再時不時試探一下彼此。


    每每與老人相遇的年輕一輩,都會恭恭敬敬喊一聲“祖爺。”


    走著走著,祖爺忽然說,“孩子,你有沒有興趣來閻家?”


    “我會考慮的。”輕歌含糊其辭。


    未來,解決掉迦藍之事,她不來落花城,就會去幽冥島。


    落花城的話,落腳處隻有兩個地方,城主府和閻家。


    永夜生不是什麽好人,但好歹墨邪在城主府呆了兩年,也不至於陷入逆境,反倒是閻家,雖說是她的外祖,卻很陌生。


    而且,今日與祖爺暢談一番後,她更不願來閻家。


    祖爺對她的邀請,像是在魅惑她,一步步,一環環,先讓她走進閻家,再做其他打算。


    未知的危險,處處是荊棘,輕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自然不會踏入虎狼之窩。


    “怎麽,閻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祖爺一改之前的仁慈,麵目冷峻肅然,含著一絲怒意。


    語氣不容置疑,不怒而威。


    而這,才是閻家祖爺的風範,她的真麵目。


    輕歌麵不改色,不動如山,她微微頷首,雙手抱拳,道:“誠如方才所說,孫女肩上背負許多責任,所以不敢好高騖遠,如果孫女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就算來了閻家,不過也是一顆毒瘤。”


    祖爺挑了挑花白的眉。


    這兩年來,她一直在暗中收集夜輕歌的資料。


    據說,夜輕歌是個易怒的人。


    在她麵前,夜輕歌深藏不露,也沒有任何懼怕,更別說心有不甘。


    看似清冷,實則骨子裏藏著廝殺的刀。


    祖爺皺眉,她閱人無數,頭一次發覺,她看不懂一個年輕晚輩。


    看似囂張跋扈,殺人成癮,實則內裏有一顆八竅玲瓏心。


    見輕歌沒有硬來,祖爺又成為那個和藹老人,淡淡的笑著,“既然如此,你先去做你該做的事,閻家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興許,你就是閻家的下一個祖爺。”


    輕歌眸光一閃,驀地提高警惕。


    祖爺言下之意,是想讓她成為未來閻家的主宰。


    以輕歌的天賦,放在閻家,那也是熠熠生輝的。


    可重點是,祖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世上隻有一個祖爺,絕無第二。”輕歌道。


    祖爺笑的燦爛,“你這孩子,嘴甜得很。”


    “孫女隻是就事論事。”輕歌道。


    “外婆年事已高,遲早要進那冰冷的棺材。”


    祖爺神情落寞,“閻家各係,都是些不中用的人,一個個,明爭暗鬥,閻家看似繁華,站在落花城巔峰,實則金絮其外敗絮其內,不堪一擊。”


    祖爺歎了口氣。


    這麽多年,閻家全靠她一個人支撐


    輕歌眸光閃爍,看著祖爺,那淩厲的眉目,幾乎能夠想到,祖爺年輕時是一個怎樣風行雷厲的人。


    “外婆,閻家會越來越好的。”輕歌說。


    閻家未來發展,是好是懷,與她無關。


    隻不過,她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若非意誌力堅定,她甚至會掉進祖爺陷阱,認為祖爺隻不過是個孤寡無依寂寞無奈的年邁老人。


    事實,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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