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輕歌脫去衣裳,躍進浴桶裏。


    靠在香柏木浴桶邊沿,感受著溫水流淌過肌膚,輕歌便覺得得到了片刻的放鬆,神經也不再那麽緊繃。


    麻煩,總是一個接著一個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說的便是她到四星大陸後兩年來的處境。


    她把纏在右手傷口上的軟布解開,放至一邊,仔細看著被自己咬出的傷口。


    牙印很深,皮連著血,可見她是卯足了勁,傷痕處有著深藍液體,是蓮華用來清洗傷口的藥劑。


    “來人。”輕歌神情清冷,出聲道。


    房門被人打開,兩個丫鬟走進來。


    “拿點鹽來。”輕歌說。


    “鹽?”丫鬟麵麵相覷。


    輕歌一個眼神掃過去,兩個丫鬟誠惶誠恐,轉身關上門走了出去,良久,捧著一碟鹽來,放在浴桶旁邊的木桌上。


    “出去吧。”


    兩個丫鬟低眉順眼,弓著腰離開。


    門被關上。


    輕歌左手探出,拿過那一碟鹽,灑在右手傷口上,鹽刺激著傷口,輕歌垂著眸,感受那等劇烈強勁的痛苦。


    於她來說,此次頭痛症就是個失誤。


    若她不放鬆警惕,興許就不會食用殷涼刹熬的湯藥,也不會中計。


    她外冷內熱,義薄雲天,尤其重感情。


    殷涼刹不會害她,辛苦摘來的峭壁草根,在殷涼刹期盼的神情下,她做不到去提防,隻能喝下。


    奈何,有個致命錯誤,她忽視掉了。


    殷涼刹的確是為她好,但其他人,不一樣,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可以借殷涼刹之手,屆時,殷涼刹會更加內疚慚愧,反而不好。


    在傷口上撒鹽,輕歌便是想記住這個教訓,避免重蹈覆轍。


    許久,輕歌把玉碟放下,凝神聚氣,激發雪靈珠治愈之力,修複傷口。


    若不是她有能治愈傷口的能力,也不敢玩這麽大。


    她手上被咬開的傷口,泛起點點白玉之光,正逐漸愈合著。


    完全愈合後,輕歌閉上眼,慢慢深入水中。


    撒著鮮豔花瓣的水麵,沒過她白皙脖頸,削薄雙唇,挺拔瓊鼻,狹長雙眸,以及那如遠山般的黛眉。


    輕歌的眉宇,笑時像縹緲罥煙,若嚴肅起來,便會天生自帶幾分淩厲,尤其是眼尾,微微往上挑起,本該是妖冶嬌媚的,卻讓她擺出了雍容貴氣。


    她整個人都湮沒在浴桶裏,雪白的發在水麵蕩漾。


    良久,輕歌鑽了出來,麵色開始紅潤。


    輕歌看著浴桶裏漂浮流淌的水,輕歌挑起一邊眉頭,旋即出手如電,深入浴桶之中,抓到一個紅色毛茸茸的東西,提了出來。


    渾身白嫩的小奶娃便被她提在手裏,輕歌攥著的地方,恰好是小奶娃的大尾巴。


    輕歌嘴角抽了抽,這廝來湊什麽熱鬧?


    小奶娃看著輕歌,揮動兩隻爪子,擺出一副“要抱抱”的樣子。


    輕歌扯了扯臉皮。


    她可不會把這廝當成小屁孩看待,小狼隻是短時間維持幼年的狀態,要不了多久就會迴歸成年。


    輕歌翻了翻白眼,隨之把小奶娃給丟了出去,毫不客氣,不留情麵。


    小奶娃摔得四肢朝天,被他壓著的尾巴再一次神奇地翹了起來,尾部有個很好的弧度。


    一絲不掛渾身雪白的小奶娃揉了揉屁股,又再一次屁顛屁顛走迴浴桶旁邊。


    輕歌潛意識一轉頭,便對上小奶娃血紅的大眼睛,水汪汪,眼巴巴,天真無邪,楚楚可憐。


    小奶娃兩隻的爪子趴在浴桶邊緣,盯著輕歌看了許久,才道:“沒衣服穿。”


    輕歌:“……”


    “魘,魔獸突破高等,不是會自帶衣裳裝備嗎?”輕歌問。


    精神世界裏,一陣沉默,良久,魘的聲音才幽幽響起:“他可能抽風了。”


    “抽風?”


    輕歌隻感到額上似有一排整齊統一的黑線刷刷落下。


    “幼年狀態不具備這個能力。”魘道。


    輕歌呈石化狀態,風中淩亂。


    她去哪裏給個小奶娃找衣服?


    “別穿了,小孩子沒人看。”輕歌道。


    她就想安安靜靜洗個澡而已。


    小奶娃雙腿夾緊,用尾巴捂著私/處,扭捏兩下,道:“羞羞。”


    輕歌:“……”


    這是哪裏來的奇葩?


    “能把小狼丟去虛無之境嗎?”輕歌問道。


    李滄浪、林崇這些人都契約了高等魔獸,她的虛無之境還更為高大上一些,應該可以裝下小狼才對。


    “可以的。”


    魘道:“隻不過人形狀態不能維持很久,除非你的虛無之境再提升一個階級。”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妖王。


    輕歌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世人都說她風光萬丈,是上天寵兒,精神師、靈師雙修,五行天賦激發兩種,能馴服血魔花,甚至還是實力不錯的煉器師,馴獸方麵也懂得一些。


    可是,在那光華之下,是她疲憊瘋狂的努力。


    她不能休息,不敢停下,得拿命去拚,才能擁有今天的一切,甚至得隨時防備著,害怕某一天忽然被人奪走,一無所有。


    小奶娃抓住輕歌的手。


    輕歌朝他看去。


    血紅瞳眸凝望著輕歌,執著霸道。


    “好了,我不揉了。”輕歌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


    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想要改,難啊。


    小奶娃挑起一根爪子,指著輕歌眉心,拽上天了,道:“這裏,是我的,你不許侵犯我的領地。”


    輕歌:“……”這都是哪跟哪啊?


    “好,是你的,都是你的。”


    不過,見小奶娃那麽執著,輕歌也語氣放緩。


    “我要洗澡。”小奶娃道。


    輕歌黑著臉,道:“出去。”


    誰知道小奶娃會不會突然長大,若真是如此,那就尷尬了。


    “我對有夫之婦不感興趣。”小奶娃雙手環胸,瞥了眼輕歌,道。


    輕歌眼角抽了抽,她驀地抓住小奶娃的尾巴,惡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尾巴給剁了?”


    一提到尾巴,小奶娃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把尾巴從輕歌手中扯了迴來,雙手抱著,屁顛屁顛往外跑。


    輕歌靠著浴桶,大笑。


    她躍出水麵,換了件水藍色長衫,往房內走去,欲要睡個好覺。


    浴房與內屋間的走廊上,輕歌轉頭看了眼天色,黎明破曉,晨光熹微,轉眼,又是新的一天。


    而她,已經連續一天一夜沒有休息。


    接下來,玄月關更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能有片刻鬆弛。


    她隻能趕著時間迴房,趁機打個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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