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的話,讓秦魁震住,似有一股寒氣,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抬起頭,朝那言笑晏晏的女子看去,竟是覺得無比驚悚。


    言辭對戰,互相試探,講究的是攻心。


    抓住對付弱點,妙語連珠,狠狠撕開對方的傷疤,便能讓敵人不攻自破。


    即便是十惡不赦之人,也怕有冤魂惡鬼來找自己。


    輕歌第一次殺人時,便是無比的恐懼,夜夜噩夢,夢見她殺的那個人,迴來找她償命。


    久而久之,她便戰勝了這種恐懼。


    也因為她根本沒時間恐懼,就得再次提著兵器走上戰場一去不複返。


    輕歌看著秦魁,勾唇一笑。


    “不可能,楊辛榮不可能殺害劉坤。”秦魁反駁道。


    楊辛榮知道劉坤是秦家的人,又怎會幹出這檔子蠢事來?


    絕對是有陰謀的。


    “秦長老怎麽能這麽確定?證據確鑿,矛頭全都指向楊辛榮,秦長老可不能因為楊辛榮是秦家人,就徇私枉法,不然,本王還會以為,這四星的天,已經徹底是秦家的了。”輕歌淡淡的道。


    秦魁眼眸沉下。


    這要他怎麽迴答,他總不能說劉坤是自己人,楊辛榮不會殺吧?


    這樣做,豈不是自投羅網,暴露秦家的秘密,那秦家更不會放過他。


    秦魁甚是頭痛,思緒如麻,隻覺得最近發生的事,已經完全脫軌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來玄月關了。


    秦魁狐疑的看了眼夜輕歌,他也大膽設想過,製造混亂的那個人,會不會是她。


    可今日的試探,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秦魁便有些看不懂了。


    不過,秦魁對夜輕歌還是有怒氣的,“楊辛榮好歹是秦家的人,即便要殺,也得告知秦家一聲吧?”


    楊辛榮之死,簡直就是火上澆油,讓秦家更加對他失望。


    “殺人的是楊辛榮,被殺的是劉坤,下令砍頭的是本王,告訴秦家,又有何用?不過,楊辛榮的屍首,本王已讓人縫好,最遲明日便迴送到秦家大院,本王也修書兩封送去了落花城秦家和城主永夜生,如此,也算是告知秦家,尊敬城主大人,秦長老,還有何問題嗎?”


    聽著輕歌的話,秦魁隻覺的心驚肉跳著。


    她有條不紊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一切,想的麵麵俱到,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錯處。


    若非秦魁早在兩年前就與之打過交道,秦魁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僅僅隻是個年僅十七的姑娘。


    秦魁甚至懷疑,這副年輕的皮囊下,是不是藏著個老妖婆。


    秦魁閉上眼,道:“柳川,送客。”


    他不想再與之共處一室了。


    既然不能讓夜輕歌當替罪羊,他就必須盡快找到亡羊補牢的法子。


    門被打開,柳川和楊智一同走了進來。


    楊智看著散落一地的天山雪蓮、百年人參,眼中彌漫著殺氣。


    “秦長老,本王告辭。”輕歌雙手作揖。


    “把你們的東西帶迴去。”秦魁毫不客氣的道。


    適才是為了試探夜輕歌才和顏悅色,如今既然已經結束,秦魁就露出了真麵目。


    輕歌也不惱怒,巧笑顏兮。


    在她眼裏,秦魁就像是陳琳。


    即將走向滅亡的人,就讓他蹦躂蹦躂,不過是跳梁小醜,輕歌充耳不聞。


    根本,就影響不到她。


    楊智一步走過去,把天山雪蓮和百年人參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道:“這麽好的雪蓮和人參,可惜了,不如就拿去給李兄的小黑補補身子吧,前段時間生了一窩狗崽,身體可虛弱了,王上,你意下如何?”


    輕歌啞然失笑,想不到楊智也挺腹黑的。


    他這一番話不輕不重的說下,便是把秦魁比喻成狗。


    秦魁的臉,徹底黑了。


    右瞳泛起猙獰之色,猶如即將暴怒的猛獅。


    “依你。”輕歌笑望著楊智,道。


    “夜輕歌,楊辛榮的事,老夫不會忘記,你且等著。”秦魁咬牙切齒道。


    他要夜輕歌去給楊辛榮陪葬!


    若落花城的那些人得知他帶著五個二劍靈師來帝國,其中竟是有一個被帝國之王砍頭了,豈不是平白惹人笑話?


    輕歌迴眸一笑,鏗鏘而道:“本王,奉陪到底,另外,本王祝願秦長老長命百歲,別中途就出局了。”


    “楊上將,我們走。”


    輕歌笑著走出屋子,楊智跟在後麵,喋喋不休,嘮嘮叨叨,“不知小黑喜不喜歡喝參湯,秦長老不喜歡,小黑也應該不喜歡才對……”


    輕歌走在前邊,聽著楊智的話,笑著搖了搖頭。


    秦魁瞪著那二人走出屋子,身體直發抖。


    “長老。”柳川看著秦魁,皺眉。


    “噗嗤——”


    秦魁眼睛瞪大,一口血,猛地噴了出來,灑在棋盤上。


    他秦魁何時被人如此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羞辱過!


    “夜輕歌,好,好,很好!”


    秦魁唇齒含血,他捂著胸口,急喘著氣。


    兩年,他在夜輕歌手上不知吃了多少虧。


    那側,輕歌走出正堂。


    “小主子,我暗喻秦魁是小黑,那秦家不就是狗窩,秦家得知後,會不會通緝我?好怕怕哦。”


    楊智春風滿麵,道:“不過羞辱落花城秦家的長老,還真是爽,以後得多來幾次。”


    “怎麽,現在怕了?”輕歌挑眉。


    “怕什麽,天塌下來,有小主子頂著。”楊智嘿嘿一笑。


    “放心,天塌下來了,我會跑的比誰都快。”輕歌眯起眼睛,笑道。


    楊智:“……”


    輕歌速度變快。


    楊智抱著雪蓮人參跟在後邊,看著輕歌的背影,楊智眼神逐漸溫和。


    雖說這般說,但楊智知道,即便是天塌下來了,隻要有小主子在,屠殺軍,就不會倒。


    輕歌再次路過那亭子時,被人攔住。


    陳琳把玩著一把匕首,匕首在烈日下閃爍著凜冽寒光。


    陳琳披頭散發,黑發遮住了半邊臉,那半邊臉,恰好寫著“賤”字。


    她眯起鷹隼般的眸,目光晦暗不明,“四國王好大的架子。”


    輕歌冷嗤,麵不改色。


    她著實想不到,陳琳究竟是哪裏來的勇氣和自信,敢站在她麵前。


    丹田破碎的廢人,也有耀武揚威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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