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竹屋,白骨河,不為人知的秘密……


    輕歌站在河邊,視線越過腐爛的屍骨未寒的血肉,看向那座屹立在深淵沼澤裏的黑竹屋。


    與其說是竹屋,遠遠看去,倒更像是遠古時期的鬼屋。


    那陰森之氣,毛骨悚然。


    輕歌抿著唇,問:“雪靈珠、虛無境的力量都不能屏蔽掉秦家嗎?”


    若被秦家發現,就算她得到了黑竹屋的秘密又如何?


    更何況,如魘所說,秦家做這種勾當,並非隻有玄月關一個據點。


    可以說,秘密遍布四星大陸。


    而對麵的黑竹屋,隻可能有玄月關和燕嶺的秘密,她不能冒如此大的風險。


    若被秦家發現,秦家勢必會傾其所有來斬殺她。


    “雪靈珠與你身體融合在一起,屏蔽空間聯係,需要很強的精神之力,精神之力耗竭過度,雷巢會遭到反噬,說不定日後你就不能成為精神師了,至於虛無境,你現在參悟修煉的虛無境,力量過於薄弱,非但不能隔絕秦家的感應觀察,說不定虛無境的秘密也會暴露。”魘鄭重其事的說,異常嚴肅。


    此事非同小可。


    隻要輕歌再突破幾次,便不懼秦家,隻是秦家有落花城這座港灣庇護。


    也就是說,秦家殺她,可以,這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但是,她若對秦家動手,不僅會遭到秦家的反撲,甚至會被落花城城主通緝。


    魘察覺到了輕歌的苦惱,猶豫了會兒,便道:“我可以暫時屏蔽掉秦家對這個空間的感應,不過時間很短,你得抓緊。”


    聽得此話,輕歌並非表現出欣喜之色,眉頭反而愈發皺緊了,“這樣做,對你有沒有傷害?”


    精神世界裏,魘見輕歌沒有著急查看黑竹屋的秘密,或是喜出望外,反而擔心他,便愈發惆悵,五味雜陳。


    興許,一開始都是彼此利用,然,一路相依為命,血雨腥風裏闖蕩,都融入了彼此生命之中,產生了名為情誼的羈絆。


    朋友啊。


    真是個微妙的東西。


    魘嗤笑一聲,故作輕鬆的道:“隻要不超出時間,便對我沒有傷害。”


    “當真?”輕歌狐疑。


    “當真,永夜生還沒死,我怎麽甘心去死?何況,你覺得我是那種會為了你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去死的人嗎?”魘灑脫的道,“再說了,老子活了這麽久,都沒見過妖域的百鳳朝凰,還等著你穿出來看看呢。”


    輕歌淺笑,挑了挑眉:“魘,你本來就不是人。”


    “不跟你扯皮。”魘悶哼了聲,“做好準備,等會兒我會將對麵黑竹屋周圍的秦家感應屏蔽掉,切記,隻有半炷香的時間。”


    “好。”


    輕歌淡淡應了聲。


    半炷香,夠了。


    精神世界,不再聒噪,沉默了下來。


    魘那具紫色的骨骸,周身泛著猩紅的光芒,淡漠的,妖冶的。


    輕歌抬眸,看向河對麵,那座黑竹屋,屋上泛著紅光,紅光漾開,跨過肮髒汙河,形成一座拱形的橋。


    “小主子,那是……”正在找出路的楊智看見這神奇的一幕,驚訝的道。


    “楊兄,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去就迴,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過河,你隻要專心找迴去的路即可。”輕歌肅然的道。


    楊智目光四閃,雖疑惑不解,見輕歌滿麵凝重,便頷首點頭。


    “去吧,玄冥罩會保護你,千萬不要離開玄冥罩。”魘道。


    輕歌凝眸,運轉靈氣,黑眸深處,血紅的寒光稍縱即逝,她的身體逐漸浮起,腳底踩著血魔花,走上那座由玄冥罩構造而成的橋。


    橋是虛浮的,不能受力,輕歌便利用血魔花的飛行功能,掠過白骨河。


    輕歌轉眸看了看兩側,河的兩麵,連接地獄,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一眼望去,唯有黑壓壓密密麻麻堆積在一起的骨骸屍體,或是人類,或是魔獸,皆死不瞑目。


    濃鬱的腥臭味,縈繞在輕歌鼻尖,她並未感到作嘔,也沒了最初的惡寒,反之,她心懷悲憫,滔天之怒,蓄勢待發。


    她是四國王,她的子民,她的百姓,他們也敢動?


    終有一日,她會提著秦家諸人的腦袋,來此謝罪,讓芸芸眾生黎民百姓,看清秦家的惡行。


    這是一條正義的路。


    很難。


    但她無所畏懼。


    做了兩輩子的小人,偶偶當當正人英雄,舍生取義,也是極好的。


    河很長,不過輕歌跨越的速度也極度的快,轉瞬便到了河對麵。


    她站在玄冥罩的血光之中,看著麵前的黑竹屋。


    壓抑沉重之感,油然而生。


    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門前。


    輕歌抬起手,將黑竹門推開。


    嘎吱——


    門開之聲,像是通往地府的冥音,淡淡作響。


    黑竹門被打開,裏麵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輕歌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暗紅火焰,她心神一動,黑竹屋的上空,便都漂浮著月炎火,雖比不上夜明珠,但也能讓視野明亮。


    輕歌走進黑竹屋,目光四顧。


    屋內,擺設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或大或小,東、西兩麵牆壁更是有高高的竹製櫃子,櫃子上擺放著成百上千的書和賬簿,書皮上封著灰塵。


    輕歌走至一個到她肩膀處的瓷瓶前,皺了皺眉,敲了敲瓷瓶的表麵,響起悅耳之聲。


    忽然,瓶內發出哀嚎。


    輕歌瞳孔驟然緊縮,再次敲了幾下瓷瓶,哀嚎聲依舊,那哀嚎之中,有著悲慟、憤怒,還有幾分期盼和欣喜。


    輕歌垂下眼皮,心沉沉的。


    這瓷瓶裏麵,絕對桎梏著某種生靈。


    不是人,便是獸。


    哦,亦或者是,半人半獸。


    是哪種呢?


    輕歌冥思間,瓷器裏再次發出呐喊,比之適才的哀嚎,此次,更像是求救。


    隻是,隔著封閉的瓷器,那求救的聲音,很小,更是無比的沙啞,但輕歌的心,有一種悸動。


    她伸出手,放在瓷器瓶口,欲要將蓋子拿開。


    白嫩的手,卻是凝滯在半空。


    頓了頓,她收迴手,轉身走向東麵書櫃。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也有惻隱之心,但,在危險未知的情況下,她絕不會自取滅亡。


    她不知,打開瓷瓶,放走裏麵的生靈,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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