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涼刹坐在主位上,屋子裏的人,唯有她的身份最是尊貴。


    聽著劉坤的話,殷涼刹麵上青紫交加。


    她看著桌上泛著七彩之光的琉璃玉,不由咬牙切齒。


    在場的人,當然都知道是劉坤無中生有,可琉璃玉是從殷涼刹身上掉下來的,她也百口莫辯,而輕歌又不在,便隻能讓劉坤占據上風。


    “劉大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說話之人,正是李滄浪。


    “李上將,我知道,這有損公主名聲,下官定不會出去胡言亂語的。”


    劉坤將琉璃玉,推到殷涼刹麵前,而後道:“既然公主喜歡,這琉璃玉,便贈送給公主,遠古時期,有奇人以琉璃為媒,玉石為聘,可傳一段流芳佳話……”


    饒是殷涼刹再鎮定,此刻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了起來,抓住桌上的琉璃玉,朝劉坤額上砸去。


    劉坤吃痛一聲,琉璃玉便沿著他的臉落在了地麵,劉坤額頭有血液緩緩流淌了下來,他卻好似沒有發現般,臉上慢慢浮現了一抹笑。


    殷涼刹怒極,看著劉坤的笑,卻是心底發寒。


    劉坤此人,難以琢磨,心思狡詐,喜怒不形於色,甚是恐怖。


    另一側,屠烈雲坐著,暗中觀察著劉坤,皺了皺眉頭。


    按道理來說,像劉坤這種老奸巨猾的人,不該做出汙蔑人的事情來,讓一國公主下不了台,有欠妥當,更不會對著公主說琉璃為媒,玉石為聘的話來。


    何況,以他的處事風格,即便是朝陽拿了琉璃玉,也不會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指出來。


    除非——另有所謀?


    可,這劉坤謀的是什麽呢?


    屠烈雲若有所思,而後瞳孔微微緊縮,與徐炎對視一眼,兩人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劉坤不汙蔑別人,專注殷涼刹,正是因為殷涼刹是公主,好將所有人都引過來,其他地方,便被疏忽。


    劉坤的人,也就有機可趁。


    劉坤蹲下身子,將琉璃玉給撿了起來,撚著袖子輕輕擦了擦玉石上的血跡,而後走至殷涼刹麵前,一手抓住殷涼刹的手腕,另一隻手將琉璃玉放在殷涼刹的手中,笑道:“公主殿下,這琉璃玉,就送給你了。”


    殷涼刹瞪著劉坤,劉坤正要說話,耳根子微動,雙眼敏銳,腳步往後退,左手放下,便見一把漆黑的刀,在他與殷涼刹的中間,劈砍了過去,直插在桌後的木板上,隻剩下一截刀柄在外。


    饒是經曆過無數生死的劉坤,也是瘮得慌。


    適才,若他晚了一步,這刀,可就把他的手臂給斬斷了。


    劉坤看向門外。


    緊閉的門,在出刀之時,便被人一腳踹開,那人倩影曼妙,身材頎長,身著猩紅血衫,緩步走了進來,嘲諷的看著劉坤,厲聲道:“好你個劉大人,膽大包天,北月公主,豈是你能褻瀆的?”


    輕歌順其自然地坐在主位上,斜睨了眼旁側丫鬟,丫鬟一個怔愣,無比懼怕,而後為輕歌放上茶杯,添了新茶。


    輕歌端起茶,輕抿了口,而後將茶杯壓在桌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動。


    劉大人皺了皺眉,旋即跪在了地上,低垂著腦袋,“王上,是下官的錯。”


    輕歌嗤笑一聲,從殷涼刹手裏拿過琉璃玉,放在手裏掂了掂,“劉大人,這,就是你劉家的傳家寶?你是在逗本王嗎?”


    “當世以武力為尊,劉家是書香世家,落破潦倒,傳家寶物,的確稱不上是稀世珍寶,王上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這琉璃玉,當然入不了王上的眼睛。”


    劉坤誠惶誠恐,虔誠真摯的說道,一副清廉好官,忠誠的樣子。


    輕歌居高臨下,睨著劉坤。


    她看著琉璃玉,悄然用雪靈珠感應了一番。


    “這裏麵有古怪。”魘道。


    “什麽古怪?”輕歌問。


    “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上來。”


    輕歌:“……”


    本王要你何用?!


    魘悻悻笑了兩聲,他該不會是上了年紀,跟夜青天一樣患了老年癡吧?不然怎麽迴這個記不起來,那個也想不到。


    輕歌把琉璃玉放在了殷涼刹的手中,轉而看向劉坤,紅唇翕動,輕吐兩個字,“滾吧。”


    劉坤仰頭,也沒想到輕歌會直接讓他走,這發展有些不按常理。


    何況,夜輕歌他們,重要人物都在那裏,他可得好好拖延時間才行。


    “王上,下官……下官……”似是羞於啟齒,劉坤擦去麵上的血跡,滿臉漲紅。


    “劉大人,怎麽了?”輕歌笑問。


    “下官對朝陽公主一見鍾情。”劉坤跪在地上,瘋狂地朝著輕歌磕了幾個響頭。


    殷涼刹心頭生起怒意,就要動手,輕歌攔住了她。


    殷涼刹撇過頭,看向別處。


    輕歌坐在椅上,俯下上半身,捏住劉坤下頜,雙目薄涼的看著他,“所以呢?”


    “下官想娶公主殿下。”劉坤硬著頭皮說道。


    與這女人打交道,太累了。


    “娶朝陽?你配嗎?”輕歌嗤笑,捏著劉坤的下巴,猛地一個用力,劉坤痛的驚唿出聲。


    輕歌虛眯起眼,細細的看著劉坤。


    適才她那一刀,的確是想剁掉劉坤的手臂,更多的是試探劉坤。


    劉坤乃是一介文官,說是不注重靈氣修煉,沒有什麽實力,可她看劉坤那敏捷的樣子,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還真不像個修煉廢柴,倒像個高手。


    她雖將門踹開,但踹門的聲音被她故意用精神之力壓下,她又突破了靈師,實力大有長進,出刀速度也異常快,劉坤這也能反應過來,實力絕對不低。


    “是下官僭越了。”劉坤說道。


    “那麽,本王可以請你滾了嗎?”輕歌笑道,鬆開劉坤的下巴。


    劉坤身體癱倒在地,額上被琉璃玉砸出的傷口,又滲透出了血跡,他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似乎絲毫不在意被夜輕歌當著如此多人的麵羞辱。


    看著劉坤這樣子,輕歌是佩服的。


    一個男人,能忍下這等屈辱,且表麵沒有任何怨恨,還真是不容易。


    但,一旦被這種人報複起來,那絕對是滅頂的災難,直接致命。


    劉坤轉過身,似是要朝外走去。


    與殷涼刹擦肩而過時,忽然伸出手,想抱殷涼刹。


    輕歌眼疾手快,坐在椅上,修長的腿伸出,挑起一個椅子,直接朝劉坤頭上砸去,逼得劉坤步步後退。


    “劉坤,你找死?”


    輕歌拍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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