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公主的眼裏,藍蕪看似為少公主說話,其實是打她的臉,在藍蕪善良的強烈對比下,她這個少公主顯得愈發狠毒潑辣。


    若是平常,少公主也不會如此瘋魔,可隻要一想到姬月坐在對麵,她的神經仿佛正被人用鋒銳的刀切開,太陽穴瘋狂跳動。


    “姓藍的,你不要當了婊子還立牌坊。”少公主惡狠狠的瞪了眼藍蕪,恨不得將藍蕪給生吞了。


    聞言,藍蕪臉色愈發白了。


    梅卿塵身上的氣焰威儀,直接朝少公主碾壓而去,就在那威壓要貫穿少公主身體時,城主手掌猛地朝桌上一拍,沉聲響起,震耳欲聾,二劍靈師的氣勢,將梅卿塵的威壓隔開,救了少公主一命。


    但那威壓充斥著血腥暴戾,少公主的手臂依舊被鋒刃割開,鮮血橫流。


    “梅卿塵!”少公主赤紅著眼,怒吼。


    梅卿塵迴頭看向城主,城主站了起來,道:“二位,這裏是城主府。”


    即將突破三劍的二劍靈師,放眼四星,也是數一數二的尊者,姬月不給他薄麵也就罷了,畢竟這男人強到變態,可沒理由梅卿塵、少公主也能在他頭上撒尿。


    梅卿塵緊抱著藍蕪,下意識的看了眼輕歌,輕歌一心喝著梨花釀,仿若置身於塵世之外,迷離朦朧的眼,像是亂了情,瞳眸深處卻是一片薄冰,似乎,再強烈的火,也融化不開,然,當姬月溫柔的為她擦拭掉嘴角酒漬時,輕歌嬌媚調皮一笑,風情萬種,那層千年薄冰,逐漸融化在意亂迷情裏。


    梅卿塵承認,那是他不認識的夜輕歌,讓他陌生,亦讓他貪婪。


    當梅卿塵察覺到這個大膽的想法時,臉色一白再白。


    “城主,抱歉,是我失禮了。”


    少公主憤怒之餘,也是心驚。


    梅卿塵竟然不顧她的身份,一出手便是斃命之擊。


    少公主知這不是西海域,倒也能屈能伸,便向城主賠禮道歉。


    實在是因為她在這裏討不到好,明日還有和夜輕歌的比試,若是把梅卿塵激怒對她動手,身受重創,明日還怎麽比試?


    不過——


    少公主輕蔑嘲諷的瞅了眼梅卿塵懷中的病美人。


    她和藍蕪的梁子,也算是結下了。


    城主還想說什麽,梅卿塵快一步道:“少公主,道歉。”


    少公主一愣,不解的看著梅卿塵。


    梅卿塵隻站在那裏,脖頸、鎖骨、臉龐,皮膚之下,隱約滲透出血紋,那些裂縫,像是刀劍交錯落下的痕跡,讓少公主驚恐。


    “不必了。”


    藍蕪皺著娥眉,心一急,便吐出了一口血,梅卿塵更是心疼,身上的兇戾氣息愈發嚴重,一雙眼睛猶如蒼狼般緊盯著少公主看,大有不逼其道歉誓不罷休的架勢。


    聖羅城的貴族們,此刻隻覺得欲哭無淚。


    才走了一個為女人撐腰的公子姬,又來了個為姑娘出頭的浮生境主。


    城主見梅卿塵沒有做出過分的舉動,便也緩緩坐下。


    畢竟,此事的確是少公主不對,她背後的西海域不好惹,但浮生境也不是什麽良善勢力。


    更何況,少公主隻是西海域的一個女兒而已,梅卿塵卻是貨真價實的浮生境主,再說,若是海王得知他拿了少公主的海鮫,聖羅城和西海域之間情誼,也會出現一絲裂縫。


    權衡利弊之下,城主猶如老僧坐定般,細細的品著茶,眯起眼睛打量各人的臉色,突地,城主看向了金蟬子。


    金蟬子笑眯眯的看著他,城主心髒咯噔一下,手微抖,茶水險些都濺了出去,好半天,他才穩定心緒,再朝金蟬子看去,金蟬子卻是閉目養神。


    城主皺眉,他的心思,被金蟬子看清了嗎?


    不,不可能的。


    此時,少公主神經緊繃與梅卿塵對峙,兩人都沒有讓步。


    少公主自覺委屈,目光瞥著姬月,姬月並不關心這邊的動靜,隻是專注的看著輕歌。


    喝酒時的輕歌,有一種獨特的個人魅力,眉目婉轉間,千般風流,萬種嬌媚,亦正亦邪,喜怒不定,像是天生的上位者,沒有藍蕪的溫軟,也沒少公主的囂張跋扈。


    她雍容華貴,身上散發出了梨花釀的清香味道,金色的袍子罩在身上,雍容端莊,清冷純情,兩種極端的脾性融合一體,衍生出了讓人淪陷的毒花。


    姬月寵溺的望著輕歌,而後擦拭掉她嘴角的水漬,偶爾為她換酒,偶爾揉肩,做起這些動作的時候,那麽順其自然,好像本該如此,天經地義,哪怕當著外人的麵,姬月也沒有一絲拘謹扭捏。


    少公主隻覺得雙眼被那溫馨的畫麵灼傷了,看著四周賓客冷漠的麵目和一心品茶的城主,少公主明白了,在城主府,她孤苦無依。


    沒人會拉她一把,把她的尊嚴撿起來。


    殊不知,尊嚴傲骨,是自己給的。


    少公主忍住刺骨的痛,恥辱感彌漫全身,衣袖之下的雙手緊緊蜷著,尖銳的指甲鑲嵌進掌心之中,破開了皮肉,鮮血在指縫中蔓延,痛感清晰,她渾然不知。


    少公主低下高傲的頭顱,“藍姑娘,是我失禮了。”即便如此,她依舊是囂張的,雖說是道歉,到底意難平。


    不過,足夠了。


    梅卿塵隻是想挽迴藍蕪的顏麵替他的藍姑娘討一個公道罷了,他也深知少公主的尿性,要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看也不看少公主一眼,梅卿塵抱著藍蕪迴到了座位上。


    他坐在軟椅,依舊把藍蕪抱在懷裏,他拿出一方幽蘭帕子,溫柔小心地擦拭著藍蕪嘴角的血,而後從袖子裏拿出藥瓶,倒出一粒紫色丹藥來,和著溫水,為藍蕪服下,藍蕪氣色這才好了些,慘白的小臉逐漸紅潤。


    “以後別什麽人都醫,這世上,太多不知好歹的人了。”梅卿塵道。


    剛入座的少公主聽見這話,險些氣死。


    “阿塵,我沒事。”


    藍蕪想要掙脫開梅卿塵的懷抱在旁邊軟椅坐下,梅卿塵卻用盡力道抱著她,像是在賭氣,藍蕪順著梅卿塵的視線看見了夜輕歌,當即心下一驚,疼得她幾近忘了唿吸。


    梅卿塵心裏堵著悶氣,隻是少公主恰好撞到槍杆上了,他便把氣火,發泄在少公主身上。


    藍蕪有了這個認知,臉上的血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病態的白。


    她瞳孔擴大,呈放射狀。


    阿塵,你說過,你不會不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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