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了一瞬後,輕歌便明白了林崇的想法。


    林崇是為了她好,事已至此,精神師的事情也多半暴露了出來,那是絕頂的天賦,會帶來好運,同樣,也能帶來災害。


    六大勢力以及一些強大、或是隱世的宗族想招攬她,為勢力所用,成為守護勢力的殺人工具。


    道理,亙古可用。


    不能為我所用,是以,殺之!


    屆時,一些勢力若是得不到她,怕是會動殺心。


    既然我得不到,幹脆大家都別得到。


    林崇正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故此,他要殺人,殺個片甲不留,漠北城的百姓子民也好,迦藍的學生也罷,他都不會留殺手。


    他這般做,也不是諂媚,或是對輕歌表忠心。


    而是因為,那就是他的中心。


    小孩跑遠了,去了府邸處。


    其他人不敢動。


    烈馬上的紅衣低頭淺笑。


    林崇攥緊了刀,渾身上下釋放著無盡的煞氣。


    “林兄,你怎麽了?”來自迦藍的學生方輝疑惑不解的看著林崇,還以為林崇這是一時走火入魔了。


    林崇不為所動,片刻後,砍刀自長空劃過一道淩厲的弧度,卻見他猛地將刀揮出,抵著方輝的脖頸,林崇怒視方輝。


    然而,在他即將要動手時,不遠處站在深坑男人前的女子迅速到了林崇跟前,纖細白嫩的手迅速伸出,強而有力的抓住了林崇的手腕。


    林崇朝輕歌看去,輕歌目光平靜慵懶的看著他。


    一雙黑眸,古井無波,似有點點綠意暈染開。


    “老大……”


    輕歌湊至林崇耳邊,淺聲道:“我給你兵器,不是為了殺自己人的。”


    “可是——”


    “沒有可是。”輕歌道。


    不殺無辜之人,是她的原則。


    殺人,會上癮。


    而正因為有這個原則在,哪怕殺了再多的人,她也問心無愧。


    她殺的,都是該殺的。


    興許,最初讓林崇等人跟著她,是想建立自己獨自的勢力,有利用的成分,可越往後,於林崇也好,刑天戰隊也罷,都是有感情的。


    她希望這些頂天立地義無反顧追隨她的男人們,能光明磊落,一生不愧對任何人,該殺時殺,該柔情時比誰都溫柔。


    林崇泄氣了,他把刀從方輝的脖子上拿了下來,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方輝嚇得雙腿發軟,竟是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林崇懨懨的垂著腦袋——


    他知道自家老大從不殺無辜之人,她從未隱瞞過精神師的身份,被猜測出時也沒有說為了保全自己而殺人,故此,林崇甘願來殺,來做這個被天下指責的壞人……


    “走吧。”輕歌淡淡的道,與漠北城百姓準備朝男人的府邸走去。


    與男人擦肩而過時,輕歌看見了男人眼底痛苦的神色。


    停下腳步,輕歌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臉上。


    男人倒在深坑裏,臉上有道滑稽的鞋印。


    “你是不是覺得上天對你不公?”輕歌問。


    男人不說話,憤恨的瞪大一雙牛眼。


    輕歌冷笑,道:“你覺得上天沒有賜予你英俊的外貌,是蒼天不眨眼對不對?你覺得父母不該把你生下來,你覺得世人都對不住你,這些人都該死,對不對?”


    字字珠璣,一針見血。


    這些話,像是刀槍劍戟,狠辣的朝男人身上插去。


    男人痛不欲生,整個臉龐都扭曲了起來。


    男人沒了雙臂,兩臂傷口處還在汩汩的流著鮮血,他像是荒野魔獸般怒吼了一聲。


    “徐大娘的女兒是不是很美?”輕歌問。


    男人閉上眼,似是想起了那個被他悶死的少女,點了點頭。


    “若是一個長滿麻子的姑娘愛慕你,你會娶嗎?”輕歌問。


    男人搖頭。


    輕歌嗤笑,道:“你看,你自己都以貌取人,為何要怪別人嫌棄你的容貌?你既然知道自己貌不出眾,不為何不去另一個領域嚐試突破?連你都想要醉臥美人膝,姑娘們想要枕邊人是個英俊男子難道是罪過嗎?人貴有自知之明,容貌已經差了,內心再差,還有什麽閃光點?”


    說完後,輕歌朝府邸那裏走去。


    男人愣在深坑裏,怔愣。


    他一直在怪罪被人以貌取人,可他自己就是這種人啊。


    難道,他還要殺了自己?


    輕歌腳步沉重脊背挺直的往前走,黑眸冰冷如雪。


    身為傭兵,成年時,組織給她的生辰禮物就是劃破她的臉。


    她從不以媚俗勾引來完成任務,都是實打實的,組織之所以會劃破她的臉,除了這個原因外,就是鍛煉她的心性。


    臉是女人的第二個生命,若她能做到對容貌不在乎,那她的心性就合格。


    的確,最初臉被劃破的時,她憤怒,憤恨,最終還是繳械投降,她要絕美容顏幹嘛?


    無父無母,也從不把未來托付給男人——


    哦,對了,她是沒有未來的。


    故此,來到四星,麵對醜女的身份,她竟是習以為然,那本該就是最真實的她。


    破舊的府邸前,輕歌等人站在門口。


    老人家溫柔慈祥的拉住了輕歌,說:“姑娘,那個人可是魔獸,他會報仇的。”


    輕歌淡淡道:“他不是什麽魔獸,就是普普通通的人,魔獸隻是個噱頭罷了。”


    老人家詫然,突地說:“他也怪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恨,老人家,不是嗎?”輕歌笑靨如花。


    老人家怔愣著,杵在門口。


    這會兒,輕歌走進府邸的院子,紅衣林崇等人緊跟而上,小孩牽著一個雍容少婦的手歡快的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些妙齡少女。


    小孩看見輕歌,眯起眼睛笑,對身旁的少婦說,“娘,是她救了你。”


    少婦眉目溫和,青絲雖然紊亂,卻不狼狽。


    “姑娘,此恩,我等無以為報。”


    她帶著十幾個女子,走至輕歌身邊,拱起雙手,就要跪下,輕歌卻是一把抓住了少婦的手,“別跪,會折壽的。”


    少婦一怔,旋即眉開眼笑,“姑娘當真是性情中人。”


    “那個人,要怎麽處置?”漠北城百姓,幾個威猛的壯漢走至輕歌麵前,問。


    輕歌淡漠的道:“我也他無冤無處,如今他也沒了反抗的能力,該怎麽處置,就看你們的。”


    “扶希,你說吧,怎麽處置?”其中一個男人朝小孩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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