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虎子和明日香說要把輕歌留在烈雲傭兵團,屠烈雲麵無表情,烈雲傭兵團的其他成員都是臉色驟變,眉頭緊蹙。


    如今的輕歌,就像是個災星。


    雖說把輕歌留在傭兵團,輕歌會少幾分危險,可傭兵團卻是如臨大難,他們當然不開心。


    興許,當初輕歌把傳承而來的月蝕鼎給他們,讓他們完成傭兵協會的任務,他們很感動,可在鳳凰山上,輕歌被人圍剿時,烈雲傭兵團的兄弟們也沒有退縮。


    更何況,危難之際,是傭兵協會的萬劍花救了她。


    屠烈雲倒是沒有和其他人一樣不開心,隻是他相當鄭重,若傭兵團隻有他一個人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帶著輕歌走南闖北,反正就他一條命,腦袋掉了也不可惜。


    可他身為傭兵團的老大,最先顧忌的應該是傭兵團,他不敢拿兄弟們的命去冒險。


    明日香和虎子還在傻乎乎的打鬧著,並不知道大家夥的心思各異,風起雲湧。


    輕歌將眾人的心思都收於眼底。


    “虎子,明日姑娘,離開迦藍,我自有去處,就不打擾你們了。”


    見虎子臉色黯然,輕歌猶豫了下,便加了一句,“若是有時間的話,我會和你們一起去四星的各個兇險之地曆練。”


    至此,虎子才一改鬱鬱神態,神采飛揚了起來。


    “師傅,我等你。”虎子笑道。


    “時間不早了,夜姑娘還要去極北之地曆練,我們也該迴傭兵協會交代任務了。”屠烈雲沉聲道。


    男人的聲音有一種魔性,不怒而威,充斥著殺氣。


    “夜姑娘,後會無期。”屠烈雲朝輕歌抱了抱拳。


    輕歌微微點頭,雙手拱起,迴禮。


    臨走,擦肩而過時,明日香坐在馬上,忽然湊在另一匹馬上的輕歌耳邊,悄然說道:“我已經把老大給睡了,下一步就是懷他的崽。”


    輕歌:“……”


    愣了許久,輕歌才清醒過來,看著明日香瀟灑恣意的背影不由的抽搐了幾下嘴角。


    不愧是草原上的女人,說睡就睡,屠烈雲那麽難辦的人都上了她床,還有什麽不可能?


    明日香漫不經心的騎著馬緩緩往前走,突地迴頭,朝輕歌粲然一笑,眨了下左眼。


    虎子跟輕歌抱了抱拳,走時看見明日香俏皮可愛的模樣,撇了撇嘴,“這女人又在發/騷。”


    聞言,輕歌哈哈大笑。


    直到烈雲傭兵團一行人走遠了,林崇才騎著馬過來,問:“老大,你想離開迦藍。”


    “迦藍是金絲雀待的地方,而我,不是金絲雀,離開是遲早的事。”輕歌一言帶過。


    得到迴答,林崇低頭,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走吧,進城。”


    輕歌振臂一唿,帶著紅衣林崇等人進漠北城,進入城池後,林崇翻身下馬,準備將城門關上。


    “等等——”


    一道聲音驀地響起,輕歌坐在馬背上迴頭看去,一道身影在城門即將合上的刹那躍進了城內。


    嘭——


    城門重重關上,一個機靈的毛頭小孩如猴子般進來,小孩身上的衣裳大部分地方都破爛了,蓬頭垢麵的,看不清本來的麵目。


    小孩對著輕歌等人咧嘴一笑,牙齒白到反光,“幾位閣下,謝了。”


    輕歌來了興趣,上下打量一番小孩,挑了挑眉,道:“小娃娃,這裏是極北之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極北之地?”


    小孩凝視了輕歌許久,道:“極北之地是我的家,難道我不該迴家嗎?”


    見小孩要往前走,輕歌騎在在高頭大馬上,看著小孩的背影,道:“裏麵很危險。”


    小孩背對著輕歌,一麵走,一麵擺了擺手,“有琴神在,極北之地就不危險,家家戶戶夜可不關門。”


    說著,小孩漸行漸遠。


    琴神——


    輕歌意味深長的笑了。


    綠瑤瑤說,極北之地,佳人著雪衫,抱伏羲之琴,琴弦猩紅,音聲如刀似劍,嫉惡如仇,殺人如魔,是以琴神也,宛如天上來。


    如今的四星,風雲人物之中,極北之地的琴神,北月的夜輕歌,一冷一熱,一殺一狠,攪得天地變動。


    輕歌眺望著這座空城,冷清的街道,沙塵味極重的空氣,一戶戶殘破的人家,來來往往身著奇裝異服的行人。


    “有人說,極北之地,是萬惡之源。”


    林崇不知何時騎著馬兒來了輕歌身邊,循著輕歌視線望去,一望無盡頭,說:“四大帝國,百來附屬小國都是安生之地,有明文法規,雖說也有強弱分明的時候,但沒帝國之外的疆土那麽恐怖,動輒生死,成王敗寇,而國家之中的一些死囚犯,便是流放至極北之地,久而久之,極北之地成了這片大陸的禁地,各種魚龍混雜的人,每一天,這裏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


    輕歌抿唇。


    極北之地還有另一個血腥的名字,亂葬崗。


    “啊——”


    慘叫聲響起,一堆衣衫襤褸的人將輕歌等人圍住,他們麵目猙獰,眼底是絕望過後氤氳著的殺氣,老老少少都有。


    其中一個女人,餓的一口咬住了輕歌身下的馬,鮮血的味道刺激著眾人,他們蜂擁過來,想要啃噬掉這匹馬。


    輕歌一躍而起,落在地上,冷冷的看著暴動的人群。


    大雪剛過,寒冬時節,這些人饑寒交迫,甚至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境地。


    “他們,太餓了。”


    稚嫩成熟的聲音響起,輕歌迴頭看去,適才走遠的小孩不知何時到了她的身旁,目光沉重的看著瘋了的一群人。


    許久,若有所思過後,小孩朝輕歌看去,老氣橫秋的說:“姐姐,你會怪他們嗎?”


    “為什麽不怪?”


    輕歌低頭,冷冷的看著小孩,“他們未經過我同意慌不擇食吃了我的馬,我當然要怪。”


    轉眼間,一匹馬,成了一具森然的骨骸。


    骨骸上,連血都沒有。


    小孩走上前,不知為何,這些人看見小孩,都有一絲敬畏。


    小孩將掛在腰封上的一把生鏽的短刀拿了出來,他一手拿著骨骸,一手拿著刀,竟是幾分妙筆生花之姿。


    眾目睽睽,卻見那具巨大的骨骸在小孩的刀下逐漸變小,他精心雕刻著,竟是成了一根簪子。


    簪子頂部,鸞鳳慵懶。


    高貴,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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