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輕歌喊來李富貴,道:“秘密傳信去富貴堂,讓雲娘調查清楚蠻荒一族血液逆天改命之事,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李富貴雖疑惑不解,但還是立即下令,靈氣傳信了。


    檀木椅上,輕歌看著天邊的落日殘陽,眼底之下閃過一道殺意!


    真相,唿之欲出!


    流海海潮即將到來的晚上,輕歌和姬月同床而睡。


    時至半夜,緊閉著的窗戶忽然“啪”的一聲打開。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忽的,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撕裂開濃鬱的夜色,緊緊的箍著那人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姬月站在靜謐的永夜裏,把手裏的男人往地上摔去。


    那人吃痛的叫了一聲。


    此時,輕歌掀掉浮雲錦被,從床上走了下來,玉足踏地的刹那,夜明珠的光輝將室內映照的亮如白晝。


    光火的出現,映出了來人的臉。


    那人身著漆黑寬大的袍子,下巴處有些許的胡渣,眉眼間有著硬朗的味道。


    是個施瓦辛格般的中年男人。


    姬月冷傲彷如來自神邸站在一側,異瞳裏流動著猩紅的光。


    輕歌優雅不減的朝男人走去,姬月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她的身後,輕歌在椅子上坐下,俯下上半身,伸出手指,挑起了男人下巴,“深夜,海王殿下光臨,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沒錯,這個男人就是西海域的海王。


    海王驚詫的看著輕歌。


    輕歌鬆開了海王的下巴,雙腿交疊,睥睨著他,道:“為了蠻荒城城主腹中孩子的事而來?”


    海王狼狽的站了起來,他皺了皺眉,此時雖然有些落魄,但到底是西海域的王,眉眼間釋放出強大的氣場,壓迫,窒息。


    “看來,夏紫煙把事情都告訴你了。”海王道。


    “夏紫煙的確把事情都說了一遍,海王是不是也該再說一遍了?”輕歌冷笑,“夏紫煙的孩子,不是你的,對不對?”


    昨日在清華殿,她已然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順了。


    一切的主使,都是冥千絕。


    海王聽見輕歌的聲音,似是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


    輕歌虛眯起眸子,“如若是你的,你也不會這麽大費周折的來流海找我,西瑜得知事情後,找你大動幹戈,事情已經鬧大,而你,之所以會來找我,是想——殺了我?”


    海王愣住。


    許久,他看了看姬月,苦澀一笑,道:“看來,此行我是白來了。”


    “誰讓你來殺我的?”


    輕歌起身,手裏明王刀赫然出現,她把明王刀架在海王的脖頸上,冷聲問道。


    海王倒不害怕明王刀的鋒刃,他隻是忌憚一側的姬月,適才他進來時,姬月無聲無息,無影無蹤,電閃雷鳴,輕而易舉的就擒拿住了他。


    海王垂眸,低頭,似是在思索些什麽,片刻後才道:“三個月前,有個神秘的男人,住進了海宮,他逼本皇吞下了毒藥,讓本皇服從他的命令……”


    直到夏紫煙和西瑜去了海宮,這個男人竟然想要讓夏紫煙懷他的孩子,卻不能讓夏紫煙發現他的存在,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海王的身上。


    也就是說,夏紫煙腹中的孩子,是那個男人的,而不是海王的!


    海王也隻是為了保全所有人,才無可奈何的派人傳信給夏紫煙,讓她保住孩子,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兒子去要挾。


    室內,死寂。


    輕歌眸光微動,事情,的確是她所想的那樣。


    那個孩子,果然跟冥千絕有關係。


    冥千絕之所以會讓夏紫煙懷孕,是因為蠻荒一族後代的血可以窺測天機。


    “是不是那個男人讓你來殺了我,他說,隻要我死了,西海域就能恢複以往的平靜?而且還要你親自動手?”輕歌笑問。


    海王的嘴唇有些幹澀,顯然,他沒想到,輕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甚至比他還要詳細。


    海王想起了那個神秘的男人,總是戴著一張狼形麵具出現在他麵前,嗜血,殘殺,身為西海域之王的他自然清楚,長此以往下去,他和他的海域都會葬送在這個男人的手中。


    海王站在室內,眸色幽幽的看著麵前的少女,灰濁的雙眼裏忽然透過一絲亮光。


    興許,她能給他希望。


    輕歌沉下臉,冷冷的看著海王。


    姬月在迷霧森林裏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姬月與她形影不離,冥千絕應該知道海王殺不了她才對,可冥千絕為什麽還要讓海王過來?


    輕歌抬眸,朝海王看去,海王的雙眼裏閃爍著希翼的光火。


    輕歌幡然醒悟。


    冥千絕是想把海王送給她,為她所用。


    冥千絕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送了她慘絕人寰的折磨,又要贈予她生機!


    嘭!


    海王突地跪在輕歌麵前,他麵色肅穆,雙手抱拳,聲音沉重,“夜姑娘,請你指條明路。”


    他有一次去那個男人的寢宮,無意中發現了一本叫做明月囚歌的書,他翻了幾頁,上麵有寫,西海域夙時三十二年,海域之王將有一劫,唯有將王之後夜姓女子才能解開此難。


    而今,正是西海域的夙時三十二年!


    原本,他也沒重視這些話,隻當是無稽之談罷了。


    而今看見輕歌後,如此風華,他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戰神夜驚風、閻夫人閻碧瞳之女,姓夜,說的不就是她夜輕歌嗎?


    一切,都順其自然,行雲流水般進行著。


    輕歌纖細的身子深陷進陰影之中,她矜貴的坐在椅子上,已過中年的海域之王膜拜在她的腳邊,她抬眸,與姬月對視。


    許久,卻見她把海王扶了起來,道:“海王殿下,你先穩住那個男人的陣腳,傳信給蠻荒城城主,讓她把孩子打掉,再把所有真相告訴她,也告知西瑜,孩子要悄悄拿掉,不能被那個男人發現,等海潮退掉,你就邀我去海宮,你跟那個男人說,我身邊的姬公子很強大,你殺不了我,所以才想引我去海宮,伺機動手。”


    “你想跟他硬碰硬?”海王驚訝,“不行,那個男人太強大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我男人,是!”輕歌臉上的冷霜瓦解,她很驕傲的說。


    姬月朝輕歌看去,眸色微動。


    他在她身邊這麽久,每次都是看她單槍匹馬的浴血奮戰,不喊苦也不說累,這是她頭一次,需要他。


    讓他作為她的男人,後盾!


    海王也朝姬月看去,一愣,旋即大喜。


    姬月給他深不可測的感覺,並不比那個男人弱!


    事情,一錘定音,輕歌了如指掌。


    海王離開時,特地讓輕歌拿明王刀在他的身上劃了幾刀,再以戰敗後狼狽的模樣逃之夭夭,去往海宮。


    海王身影湮沒在月色裏。


    輕歌看向窗台,眸子一眯,冥千絕在算計她,她又何嚐不是在算計冥千絕。


    忽的,坐在檀木椅上的她被人攔腰抱起。


    姬月大手一撈,橫抱著輕歌往船上一丟。


    眼見著就要霸王硬上弓,一個茶杯突然砸在的姬月的後腦勺上。


    桌上的絳雷蛇憤怒不已,視死如歸的瞪著姬月。


    它真是看錯人了,這廝竟然欺負他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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