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幽說完第一句話時,冥千絕的心揪在了一起,萬分的疼,不管這麽說,冥幽都是他血溶於水的弟弟,可當聽到冥幽後麵那句話,滔天怒意燃燒而起。


    冥千絕大手揮起,想再次朝冥幽臉上打去時。


    半途中,被冥幽攥住了手腕,冥幽眼瞳黑白分明,深邃柔和,他溫和的注視著冥千絕,平靜的道:“你記得我們逃亡時遇見的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嗎,你當時說他是醜陋的魔鬼,你現在的模樣,和當時的他,很像。”


    冥千絕的心在發顫,彼時,龐大的家族將近四萬人全部死了,他們二人東躲西藏過上了逃亡的日子,第一年的時候,兩人無意中進了一家府邸,被惡奴抓住,關進了柴房圈養著。


    惡奴有斷袖之癖,冥幽把身上唯一的一顆假死藥給了冥千絕,冥千絕得以逃脫,冥幽卻在那間柴房裏,遭受了聞所未聞的折磨,冥千絕被當做屍體丟在亂葬崗。


    等他迴到那間柴房時,看見身材魁梧的男人壓在冥幽身上,冥幽目光呆滯,冥千絕一怒之下,拿斧頭劈男人的後腦勺,血濺了他一臉。


    他急急忙忙的拿外袍把冥幽裹起來,冥幽臉色慘白,說:“哥,我好想死啊。”


    地宮內殿,冥千絕迴過神來時,花影已經攙扶著冥幽走遠了。


    冥千絕雙目有些充血,他右手握拳朝桌上狠狠砸去,砸碎了瓷杯,瓷杯碎片割破了他掌心的手。


    媚娘走了進來,看見冥千絕頹廢的樣子,柳眉輕蹙。


    “媚娘。”冥千絕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


    “主子,我在。”


    “我錯了嗎?”


    “主子沒錯。”


    是啊,他沒錯,他背負著血海深仇,他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旗開得勝的那一天,在這條放逐之路上,犧牲她一個夜輕歌又算是什麽?


    言歸正傳,冥千絕妖孽著,一麵把插在手掌肉裏的碎片拔出,一麵道:“看來火焰龍的契約者是夜輕歌,不過她還真是聰明,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夜輕歌懷疑你了?”


    “她是狼。”警覺性很強。


    “四星大陸的上的尊者都來了北月,雖然他們現在還隻是流連在鬥獸場,隻怕過些日子就指名道姓要找主子你的麻煩了,我們……”媚娘道。


    冥千絕冷哼了一聲,“離開北月,暫時銷聲匿跡。”


    “那夜輕歌呢?”媚娘問。


    冥千絕眉峰微抖,“夜輕歌接下來應該會去迦藍,有虞姬在那,不用擔心。”


    “……”


    且說輕歌,與雲月霞暢聊後,一心都在明月囚歌上,明月囚歌記載了很多關於占卜一道的事情,輕歌福至心靈,想著,她是不是也能成為一名占卜師。


    雲月霞得知她的想法後,毫不客氣的說:“放棄吧,你沒有占卜的天分機緣,一點兒都沒。”


    輕歌囧,這太打擊人了。


    輕歌繼而翻看明月囚歌,在第七頁看到了輪迴大師和鳳棲的對話。


    輪迴問:天下興亡,衰敗,昌盛,需要一個人來推動。


    鳳棲:那個人是誰?


    ——有兩顆命格星之人。


    ——我。


    ——尊後,若蒼生要你死,你死是不死?


    ——我不想死,又活得了嗎?


    ……


    雲月霞看見輕歌出神的盯著第七頁看,垂眸看了眼二人的對話,片刻後,道:“你和鳳棲,命格相同,本質不同。”


    輕歌合起明月囚歌,斜躺在貴妃榻上,笑,“哪裏不一樣?”


    “鳳棲是古戰場的戰神,輪迴大師是當時最厲害的占卜師,據我所知,輪迴大師與鳳棲尊後以兄弟稱之,高山流水覓知音。”


    輕歌安靜的聽著,雲月霞徐徐道來,“故此,輪迴大師會全力以赴,保全鳳棲尊後,再怎樣也不會讓她死得淒慘,可鳳棲尊後,她雖強,卻沒有負隅頑抗的精神,她自以為天道輪迴有始有終,既然天注定了她要亡,她再怎樣,都是垂死掙紮罷了。她的死,是注定的。”


    輕歌和鳳棲尊後不是一個時代的人,能將兩人扯在一起的,無非就是獨特的兩顆命格星。


    而輕歌在明月囚歌的第七頁也看得出,鳳棲是順水而流之人,她雖知自己的結局是死,不悲不喜,不怒不惱,不試圖去改變這個結局,也不日漸消沉,而是在活著的時候,讓鳳棲這個名字,震徹四方。


    “可你不一樣。”


    雲月霞又道:“你的骨子裏裝著火,固執,倔強,不甘,你認為沒有人可以剝奪你的生命,哪怕是這天下蒼生,你不殺無辜之人,可一旦惹怒你,便是哀鴻遍野,你有你的執著和你的原則,哪怕是至高的神,也不能撼動。”


    一路走來,雲月霞親眼看見她從煉獄深淵裏爬出,從被人踐踏的廢物,成了侯爺,迦藍未來的繼承人,女皇……


    弱者有千萬種,可強者,優秀的人,往往都有個相同點。


    堅韌的精神和不服輸的信念——


    輕歌苦笑。


    有侍衛敲門,“夜姑娘,拍賣場的釋音公子請夜姑娘和雲娘去拍賣場小聚。”


    釋音公子?


    輕歌轉頭,與雲月霞對視一眼。


    輕歌將那日在拍賣場,釋音與她下棋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知道輪迴大師?還有輪迴大師和鳳棲尊後的棋譜?”雲月霞認真思索,“唯有占卜之人才知道輪迴大師的厲害,他們之間的確下過一盤棋,與其說是下棋,倒不如說下的是天下,這盤棋是死局,我也隻是耳聞,想要得到棋盤,難。”


    輕歌點頭,言之有理。


    “看來這釋音公子不是什麽簡單的人。”雲月霞眯起眼睛,冷笑。


    “我倒是覺得他想見你。”


    “我?”


    “對,就是你。”


    輕歌道:“他不是讓我過去,而是我們一同過去,他應該把你的身份背景都打探清楚了,如此說來,他應該是占卜師了。”


    畢竟,隻有占卜師才對占卜師感興趣。


    雲月霞恍然大悟。


    輕歌輕笑一聲,將明月囚歌還給雲月霞,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吧,這釋音公子長得真不錯,又是拍賣場的主持,錢財底蘊渾厚,是個金龜婿,雲娘可要好好把握。”


    雲月霞:“……”


    她都是半老徐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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