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歌!”


    清冷的聲音在靈氣晶石前響起,倨傲的男子眸色漠然,似來自天宮身心幹淨的神,九界內的塵埃會褻瀆了他的靈魂。


    “輕歌,讓他多抖幾下!”歐陽澈道,一聲輕歌便將關係拉近了。


    在天才雲集的迦藍,他們皆是新人,皆來自北月——


    輕歌準備往靈氣晶石走去時,洛麗塔的殿門外,走來幾道身影,似陰寒的風,席卷大殿。


    這些人以輕紗流離為首,再之後是龍櫻等人,趾高氣昂的。


    在輕歌等人麵前停下,輕紗流離淡然安靜的站在一側,仿若深海邊上的礁石,碧藍的衣裳繡著君子蘭,梳著祥雲髻,天鸞步搖斜插入發髻中,步搖紋理清晰,明光晶瑩,似是蘊著無盡靈氣,可見價值不菲,女子腳下,雲煙如意繡鞋,更是落花城中人擁有之物。


    龍櫻一身粉色的木蘭雙繡緞裳,眉梢往上挑,端著淩人的氣勢,再往後是身著碧色細紋羅紗的女子,臉上的笑容似是藏著利刃,不經意便能將人的雙瞳盡毀。


    “祝你好運。”輕紗流離麵對夜輕歌,溫和的道。


    頓了頓,抿了抿唇,她又道:“不過希望你的好運能維持下去,不然,可是會被笑話的。”


    笑話?


    輕歌不可置否,一路走來,她哪次沒有被人笑話?


    指尖微顫,紅唇輕抿,輕歌的視線穿梭過人群,落在靈氣晶石上,大殿內的人,全都往她看去,她目視前方,脊背挺直如鬆,大風大雪絕不動搖。


    洛麗塔寂然的第一重大殿內,唯有腳步聲響起,一道道,異常沉重,直到少女走上紅毯,逐步接近那碩大的靈氣晶石。


    背後,龍櫻湊近碧衣女子,輕聲道:“你說,這個夜輕歌能顫動幾下?”


    碧衣女子莞爾一笑,“先天七重的實力不過能顫動兩下,即便上再往上,至多三下,都在預料之中,看的沒意思。”


    龍櫻挑眉,“三下可不行。”


    “不行?”


    “顫動三下即能成為院長首徒,那我們這些老人,哪個不能入院長門下?不過罷了,既然她踩了狗屎運成了院長的徒弟,即便是靈氣晶石不動,那她也是院長徒弟。”


    龍櫻二人的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清寒的大殿,顯得異常突兀,如秋風般卷入眾人雙耳之中。


    “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削了你舌頭?”


    幽然之聲鬼魅響起,龍櫻等人噤聲,脊背發寒,迴頭望去隻看見一雙如魔的眼瞳,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下,倒映出猙獰的厲鬼,


    女人裹著寬大的黑色袍子,高挑消瘦的身材藏於墨袍之中,三千青絲隨意的披散著,眸中的煞氣流動間好似血河翻滾江山大亂,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布滿了刀痕,刀痕的溝壑下似有鮮血流淌,猶似古戰場上的勇士們廝殺時挽起的劍花,那是沉澱了千萬年的榮耀和英武,在殊途裏同歸。


    龍櫻萬分恥辱,憤怒不已,想反駁,可目光陷入女人的雙眼時,隻餘惶恐。


    在她麵前,他們連發怒都不敢。


    “這個瘋子——”龍櫻暗嗤一聲。


    輕紗流離輕瞥了眼瘋子,一言不發。


    畫麵往左側拉,鎏尊椅上的男子優雅的坐著,陰柔的麵容和精致妖孽的五官藏在鬥篷之中,男子的雙手插入兩側的衣袖中抱在胸前,鬥篷內淡棕色的眸望著已然走至靈氣晶石前的少女,唇角上揚時,如畫的容貌浮現出極致陰柔的笑意,攝人心魄,美豔絕色,氤氳著危險的氣息。


    這是有毒的焰花。


    紅毯無盡延伸,金縷窗折射出青陽流火,少女紅袍如火,安然冷傲的站在靈氣晶石前一步之遙的地方。


    如雪的白發被幾許清風掀起,將側臉的輪廓遮掩,隱約可見雙瞳中的清寒徹骨。


    靈氣晶石異常碩大,通體漆黑,散發著古老的氣息,讓人不由莊嚴肅穆起來。


    輕歌泯然,腦海之中電光稍縱即逝,她忽的想到,若是不以靈氣攻擊,將赤紅筋脈中的煞氣牽引出來擊打在靈氣晶石上會有何種效果?


    這是一種冒險的想法,玲瓏翡玉床在靈氣晶石麵前是小巫見大巫,靈氣晶石內蘊含的靈氣,無窮無盡,要是將晶石內的靈氣釋放出來,方圓百裏,夷為平地,所過之處,生機消沉。


    靈氣越多,實力越發強大,故此,修煉之人實力越高,丹田內提煉的靈氣越發的精純,且多。


    至於輕歌,體內的兩重丹火正在不斷開拓,丹火內靈氣的儲存量是同等級人體內丹田的十倍以上。


    現如今,那條多出來的赤紅筋脈內的煞氣,更是僅有,煞氣爆發力和攻擊力比靈氣要強悍許多,世間少有人能將掌控煞氣,以煞為刃來弑殺。


    可至關重要的是,輕歌隻疏通了這條筋脈的一個小口子,能掌控的煞氣少之又少,那靈氣晶石內的靈氣,卻如一片海域那般大。


    是以,賭!


    不錯,就是賭。


    輕歌對靈氣晶石顫抖多少下沒有任何想法,她隻是想看清自身的實力,也想知道現如今掌控的煞氣,一旦運入實戰中,會有怎樣的效果。


    少女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小美人,別這樣盯著靈氣晶石看,我會吃醋的。”


    短發少年盤腿坐在火焰石桌上,旁側的霓霄翻了翻白眼,誠然,她自認為自己一向穩重,喜怒不形於色,可在這貨麵前,總會破功。


    輕歌:“……”


    少年痞子般的模樣倒是讓她想起了墨邪,兩人豁達、流裏流氣的模樣多少有些相似,真要說個不同之處的話,隻能說墨邪嗜酒如命,赤羽率性純粹。


    她懂這類人,看似比誰都要看得開,總是置身度外,一副笑顏麵對世人,背後仿佛沒有什麽故事。


    可她知道,他們的故事一旦揭開,比任何人都要血淋淋,危難之際,他們比誰都勇敢。


    故此,輕歌永生都難以忘記,四朝大戰比武擂台前一身紅衣的男子釋放靈氣直逼北月皇,永安郊外斷頭台上他提著新釀的斷腸酒來一飲斷腸。


    那是怎樣的情深意重,又是怎樣的斷腸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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