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問罪,師出有名,永安城郊外,煞氣翻滾猶若江河濤浪,不休不止,斷頭台上的少女一身汙穢,雙眸嗜血冷酷,聲音鏗鏘,若寒風般凜冽而過。


    而今,萬千視線都匯聚在斷頭台上,從靈魂到視覺,都震撼不已。


    試問蒼生,這天底下,有誰敢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誰敢指天罵地列出當今皇上的種種罪行?


    然,當三萬屠殺軍轟然出動,這些活得安逸的百姓子民,記憶深處的英雄逐漸清晰,當年,夜驚風以一人之力,狂戰落花城,領著十萬屠殺軍,金戈鐵馬,不懼生死,讓北月國成為了四大帝國之首,八方六合,各大勢力更是禮敬三分,日出東方,四海來賀,誰敢欺我泱泱北月?


    那幾年的盛世繁榮,誰也不敢忘記。


    “夜輕歌,你父親那是死有餘辜,與人無尤。”


    北月皇幾近癲狂,哈哈大笑,當目光落在俞長老、李滄浪等三萬屠殺軍身上時,閃過一絲陰晦猙獰之色,“沒想到九州幽雀都弄不死你們。”


    他是慌了,也徹底怒了。


    他是當今聖上,北月君王,誰敢指著他鼻子言談天下?他才是這天下之主,就算是他殺了夜驚風又如何?


    他是天子,他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都來談論他的罪行。


    嗬——


    他有什麽罪行?


    “死有餘辜?好個死有餘辜!”


    夜青天自梧桐樹後走了出來,眉眼冷厲,聲音中氣十足,“我看你是當這皇上當昏了頭,也瞎了眼,吾兒與你把酒言歡一同長大,你一句爭天下,他便為你鞍前馬後殺盡前路阻礙之人,你新皇登基,江山難以坐穩,他與妻子領著三萬屠殺軍走遍九州,隻為鞏固你的江山,塵埃落定之時,你卻用親自訓練的三萬死士把他逼死,你以為老夫不知道?老夫隻是順承風兒的遺言罷了,留你一條狗命,讓你活久一些,讓這北月安穩一些。”


    頓了頓,夜青天又道:“可你狼心狗肺,連老夫的孫女都不放過。”


    長風徐徐,寒氣徹骨。


    輕歌迴頭看向那個站在梧桐樹下的老人,鶴發蒼顏,德高望重,輕歌抿唇,眸光輕閃。


    原來,夜青天什麽都知道,隻是他選擇沉默而已。


    北月皇目光陰狠的瞪著四周,隻覺得身處十麵埋伏之中,是甕中之鱉。


    他可是驕傲的皇上,怎能被這些人打敗。


    “來人,弓弩手準備,把這些亂臣賊子,全部誅殺!!”


    一聲令下,永安城郊外的弓弩手拉弓搭箭,死士們蜂擁而出手拿刀劍,死神之氣在空中癡纏氤氳,刑法庫的精英們,拿起手中的利刃,對準屠殺軍。


    鶴唳風聲,草長鶯飛,幾月的天氣刮著幾月的風,狂浪在深海上掀起,無根之花開了一世,純粹的心在世俗百態中走一遭後,不堪詭怪,無情無心。


    餓殍野鬼在遍地殘骸中匍匐,找不到迴家之路。


    屠殺軍不動如山,蓄勢待發,以李滄浪為首的五位靈師寂靜了多年的殺氣,衝天而起,俞長老手執拐杖,雙眼雖瞎,但這大千世界,無不在他眼中。


    墨邪於千軍之中,迴眸,視線落在輕歌身上。


    少女黑瞳白發,浩浩兇戾之氣,盈盈皓腕纖纖玉手伸出的刹那,明王刀破空而出,龍鳴之聲不絕於耳,刺破耳膜,星辰之光遍布蒼穹,與旭日同在,奇景如是,排山倒海。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天子之上再無君王,既然蒼天不管,那我來管,屠殺軍的兄弟們,給我殺了狗皇帝,祭奠死去的戰魂!”


    玉手輕揮,鋒銳的刀刃自半空劃過,空氣撕裂,刀尖插入堅硬地麵之上,少女聲音不大,卻如洪雷,響徹每一個角落。


    咻!


    千萬道弓箭迸射而出,破風撕裂,刺向三萬屠殺軍,毫無章法,是人便射,連被屠殺軍包圍的北月子民們,也不放過!


    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斷頭台上的李滄浪,卻是單膝跪下,布滿老繭的手掌朝暗紅的台麵猛地拍去。


    裂縫驟然出現,在永安城郊外矗立了無數年的斷頭台,一瞬之間,化為碎石。


    碎石四處飛揚,李滄浪站在中央,狂風大作,磅礴的靈氣唿嘯而出,一道銀色光圈在李滄浪腳下泛現,古老的符文順應星圖軌跡浮動,七道銀色劍中,亮了一把。


    白鴻海徐炎四人,也都將靈氣釋放了出來,四道銀色光圈分別在四人腳下出現,四把銀色光劍,仿佛是戰神手中的利刃,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誰與爭鋒!


    五位靈師!


    眾人側目,驚愕不已。


    北月皇震驚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身體裏的百骸仿佛被人活生生的剝掉,毫無力氣的倒在龍椅上,李滄浪等人腳下的光圈和那桎梏山河的靈氣讓他的心如墮冰窖。


    十六年前,這五人實力最高的李滄浪也才先天九重而已,徐炎和白鴻飛更是連先天五重都不到,可如今,五個都突破了靈師!


    他這個皇帝,還在先天十二重徘徊……


    “秦長老!”


    北月皇驚惶的朝秦魁看去,秦魁麵色冷硬,將茶杯放下,道:“既然老夫來了這北月,就由不得這些亂臣賊子興風作浪!”


    他是落花城秦家的長老,來時轟轟烈烈風風火火,勢必要取夜輕歌的性命。


    若夜輕歌沒死,北月皇上反而死了,豈不是貽笑大方?


    那他秦魁迴到落花城,豈不被人笑話死?


    他一個二劍靈師,連個先天七重的黃毛丫頭都殺不死,那他這六七十年,都白活了。


    “爺爺,這屠殺軍裏邊,有五個靈師,恐怕很難對付,要不我們先避避風頭?”魔瓊麵容嫣然,道。


    看似讓秦魁離開是非,實則是將秦魁的好勝之心激發出來。


    秦魁手掌驀地朝桌上拍去,靈氣在掌心氤氳,匯聚成風,青鋼石製成的桌子,一瞬之間便化為屑片四處亂飛。


    “五個靈師又如何?在老夫麵前,還不是和螻蟻一樣!”秦魁冷笑,傲氣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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