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霜雪之刃漫天而舞,最後散落下來,猶似一場血雨。


    少女一身血衣,臉上染血,就連那三千白發,好似都成了鮮紅的顏彩,她搖晃著身子走至詹秋麵前,軟靴之下,是血色腳掌印。


    詹秋嘴裏不停的湧出鮮血,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輕歌,那一雙陰詭的眼瞳,讓人不敢與之對視,直到這一刻,詹秋才知道,他的所圖所謀錯了,大錯特錯!


    他以為召喚出了天雷,為北墓王報仇把夜輕歌殺了,他這個太子就能當的一帆風順,日後能風雲天下。


    可這個女人,像是厲鬼一樣恐怖,讓他如臨地獄!


    “想死嗎?”


    妖冶邪肆的少女將他提了起來,沾滿血的臉上笑靨如花,詹秋瞳孔不斷的緊縮,隻見少女將他高舉起,萬道驚雷瘋狂湧上,千條閃電匯聚在他身上,青紫的光火將黑夜照亮,似盤古開天辟地時的情景,那樣的聲勢浩蕩,隻有黑夜和閃電,隻有沉悶的雷聲,眾人的惡魔似乎都要破裂。


    詹秋在少女手上,身體炸開,化為漫天血霧,渲染了這雷夜的美景。


    這是瘋狂之後的落幕。


    刹那之間罷了。


    北月皇還沒從少女反敗為勝的事實中反應過來,更未將金光罩打開,隻見那少女一往無阻的走下來,到了泛著金光的金光罩麵前,少女不曾停下,隻是玉手輕揮,堅韌牢固的金光罩竟是徹底消失。


    眾人驚詫。


    金光罩!


    那可是金光罩啊。


    少女的眼瞳裏流動著詭譎的顏彩,到了殷涼刹的麵前,她朝殷涼刹伸出手,聲音邪魅,“沒出息,站起來。”


    殷涼刹驚愣過後便是狂喜,她將手放在輕歌的手上,鮮血在兩人的手之中彌漫,殷涼刹臉上全是淚水,“輕歌,你還活著……真好。”


    她真的好幾次都以為她要死了。


    天雷炸開,風雪止住,輕歌眼瞳之中的紫紅悄然褪去,恢複了以往的冷漠清寒,她費力的站著身子,身體之中的二十四根筋脈完全碎裂,五髒六腑錯了位,身體裏的血液到處亂流著,若非丹火的存在,恐怕她現在早已去地府見閻王了。


    適才倒在擂台上,雖被詹秋踩在腳底,可擂台下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


    她看見墨邪為她衝撞北月皇釋放靈氣暴露了實力,她看見殷涼刹為她不要驕傲的抱著那個男人的腿要他打開金光罩,她看聽見夜青天悄然的跟夜無痕說要去弑君,她看見了夜無痕眼中的決然……


    千鈞一發,將死之際,姬月占了她的身體,馭雷驅雪,殺了詹秋。


    再之後,便是一片死寂。


    她知道,姬月沉睡了。


    這個男人,這個萬獸之王,為了她,真的是不要命了。


    輕歌費力的抬起腳想要往前走,可體內的痛讓她險些再一次的倒下,鼻尖縈繞著酒香味,如火的身影走了過來,攙扶住她,“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容易死的,就這樣死了,可不是你夜輕歌的風格。”


    輕歌抬眸,少年的眉目英氣淩厲,如星辰一般,不羈,桀驁,沒了以往的痞子樣,他一本正經的如遠古的國王。


    “先天十三重,你藏的真深。”輕歌虛弱的笑道。


    “藏得再深也救不了你。”墨邪垂眸,低聲輕語,“我知道,剛才那個不是你。”


    輕歌詫異,墨邪卻大笑著道:“活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一直都是這樣,他不在乎她有多少秘密,他隻在乎她而已。


    若說姬月的感情是熾熱的火,那他的感情便是深不見底的海。


    夜青天、夜無痕以及安長老等人走了過來,安長老看了眼輕歌,皺眉,道:“二十四筋脈全部爆裂,若不好好休養,這身體以後恐怕就要廢了,這裏麵有十枚洗筋丹,你迴去服下,能保住你的筋脈。”


    安長老此話一出,眾人都呆訥的看著他。


    洗筋丹,顧名思義,洗筋伐髓,讓人脫胎換骨,有價無市珍貴稀罕的丹藥。


    如今,他不僅將這珍貴的丹藥送給輕歌,還一送就是十枚!


    北月皇臉色陰沉,更加的懷疑這安長老的身份,莫說是打雜的了,就算是迦藍學院的長老,也不能一次性就拿出十枚洗筋丹吧。


    懷疑的同時,北月皇的心更加恐慌了,適才的戰鬥他看的清清楚楚,遍體鱗傷的少女能馭雷雪,這般實力,著實可怕。


    不僅如此,墨邪的先天十三重也讓他震驚了,不僅是震驚那麽簡單,更是因為墨邪為了一個女人頂撞他,而墨雲天似乎是支持自家兒子的。


    夜青天的想法他更是清楚不過。


    如今又來個迦藍學院……


    北月皇咬牙切齒,怒火在胸腔裏瘋狂燃燒。


    “父皇。”北凰起身,琥珀般的眼瞳裏看不出任何情愫,他微微垂眸,輕聲道:“北月一直都很太平,從未有人想過要讓北月動蕩,龍椅也很太平……”


    “啪!”


    沉重的巴掌聲讓眾人一愣,全部朝這邊看來,隻見北凰臉上印有一個清晰的血紅巴掌,北月皇怒不可遏,幾近癲狂,“逆子!逆子!”


    北凰蹙眉,哪怕被北月皇當眾打了一巴掌,也沒有什麽狼狽可言,依舊雍容,依舊華貴。


    “是兒臣多言了。”北凰低頭,道。


    北月皇冷冷的看了群臣一眼,上了步輦,離開。


    虞後起身,嫵媚一笑,道:“皇上近來睡不安穩,情緒不太穩定,諸位不要多想。”


    言罷之後,對著輕歌說了句恭喜便也清雍離開。


    北月皇二人走後,北凰雙手負於身後,朝輕歌走來,在輕歌麵前停下。


    輕歌看著他臉上的掌印,問道:“疼嗎?”


    “跟你比起來,算什麽?”北凰上下看了眼輕歌,一身黑色的衣衫,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血腥味異常濃重,這般重的傷口,那麽痛的感知,偏生少女淡定自若,風輕雲淡。


    這樣的脾性,這樣的胸襟,就連男子恐怕也做不到。


    “輕歌,本宮是個有腦子的人,會判斷是非對錯,不會盲目。”


    在離開之前,北凰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輕歌知道,他是與她說,若她他日對北月皇出手,他不會因此而怪罪她。


    她望著男子的背影,一雙血眸古井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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