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丹田破碎,又因為才流產不久,身子虛弱異常,她落荒而逃,沒幾步就被阿努等人圍剿起來,夜雪緊攥著雙手,尖銳的指甲鑲嵌進皮肉之中,似有猩紅的血液蔓延出來,她瞪大眼恐慌的看著四周,腦袋不停的搖著。


    “四小姐,莫讓奴才難做。”阿努沉聲道,鐵麵無私。


    夜雪閉上眼,無力的跪在地上,嘴角綻入一抹嘲諷的笑。


    突地,她睜開眼,瞪向輕歌,“夜輕歌,你為什麽到現在都不肯放過我?!!”歇斯底裏的聲音,喊的嗓子都要啞了,淒慘嚎啕。


    阿努拽著她的手,把她拖到夜正熊麵前,自托盤上拿過針,在夜雪指腹刺下,而後擠出鮮血滴在清水上。


    瓷碗裏的兩滴血,交纏在一起,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之下,卻又分開,絲毫不相融。


    夜正熊臉色如暗下來的陰天,似有烏雲滾滾,他看了眼劉海,沉著嗓子道:“試試他的。”


    劉海被人押至瓷碗跟邊,他奮力掙紮,奈何無果。


    “小心,他要自殺。”輕歌看著劉海下頜鼓動了幾下,一眼便知他這是要咬舌自盡。


    阿努反應過來,狠狠一巴掌甩在劉海的臉色,鮮血從嘴角蔓延出來,阿努麵無表情的走上前,例行公事般刺出了劉海的血,再刺夜雪的血。


    當夜雪體內的鮮血滴在水麵上時,秦嵐完全崩潰,雙目赤紅,夜雪癱倒在地,絕望的閉上雙眼。


    夜正熊朝瓷碗裏看去,果不其然,兩滴鮮血融合在一起,難舍難分。


    啪!


    夜正熊怒極,大手一揮,托盤上的瓷碗和鐵針跌了一地,捧著托盤的奴才誠惶誠恐。


    “殲夫銀婦,狗男狗女!”


    夜正熊從旁邊的侍衛身上將長劍抽了出來,寒光閃爍,他一手執劍,一手艱難的轉動著輪椅,往秦嵐的方向逼近,秦嵐癱坐在地上,萬念俱灰,她看著一身殺氣朝自己而來的夜正熊,苦笑著。


    她想過自己會有很多結局,卻從未想到自己會落得這般下場,更未想到,讓她如此狼狽不堪的,竟是那個她從未都不放在眼裏的夜輕歌。


    過去的十幾年,她會留下夜輕歌的性命,是因為快意感。


    當年,她是落花城的庶女,目睹夜驚風在落花城大戰至尊的風采,一見傾心,繾綣情深,而後飛蛾撲火般離開落花城,到四星大陸各國的疆土上遊蕩,她看見過湛藍的天際、走過荒涼的沙漠自古老的城堡裏穿梭,獨自一人沒有目的在漫天殺雨裏遊蕩了整整四年,直到看見夜驚風保家衛國的姿態,那是戰神的風姿,自刀光劍影中淡然遊弋,天上地下,他似來自古戰場的修羅,腳下的成堆白骨,江河血液,都是他的戰績,他的榮耀。


    彼時,秦嵐一襲白衣在千軍萬馬之中,他將她帶迴北月,她知道,她終於找到了他。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才找了整整四年。


    隻是到了北月,她卻看見他摟著另一個光彩奪目的女子,那女子紅衣如火,黑瞳深邃,笑時嫵媚,不動如鍾。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輸了。


    可嫉妒好似燎原般瘋狂的蔓延,恨意蒙蔽了心智,她嫉妒的發狂,日日夜夜都在想,要是這個女人死了就好。


    世事無常,夜正熊看上了她,向她提親,她想著,若不能與他在一起,嫁給他弟弟也行。


    閻碧瞳懷夜輕歌的時候,秦嵐終日算計,要怎樣才能讓她胎死腹中,偏偏閻碧瞳也不是什麽軟流之輩,十月懷胎安然,直到夜輕歌出生。


    醜陋的胎記,不堪的天賦,以及夜驚風戰死的消息,一切都來的那麽快。


    正因為夜輕歌的醜陋和廢物,秦嵐才會想著留下她的命,隻要一想到那個女人的孩子這麽不堪,她心裏就有種變態的快感。


    往事如煙,白駒過隙。


    夜正熊費力的到了秦嵐麵前,他坐在輪椅之上,將手中的劍朝秦嵐刺去,“賤人,去死吧。”


    一道身影掠來,撲在秦嵐身上,夜正熊的劍貫穿了劉海的身體,正中心房。


    劉海抱著秦嵐跪在地上,噴出的鮮血濺了秦嵐一身,美麗的花兒在秦嵐衣裳上妖冶的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望著逐漸沒了唿吸的男人。


    劉海手上全是鮮血,他抬起手想要撫摸著秦嵐的臉龐,卻隻能凝滯在半空,好一會兒無力的垂下,他往後倒去,身下是一片血泊。


    “還真是郎情妾意。”夜正熊嘲諷道,“他不想你死,那你就活著好了,既然你這麽蕩,那我就讓你蕩個夠,來人,將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送去瀟湘館,拔了她的舌頭,看好點,省得自殺。”


    秦嵐張大嘴,想要嘶聲尖叫,卻什麽都喊不出。


    幾名侍衛上前,駕著秦嵐的雙手要將她拖走,秦嵐一麵被帶走,一麵迴頭大聲的喊著,“夜正熊,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


    娘……


    娘!


    渾渾噩噩頹廢似一具傀儡般的夜雪驀地迴過神來,她朝秦嵐跑去,奮力的將侍衛的手扒開。


    夜正熊眸中冷光閃爍,聲似雷霆,“都給我好好看住四小姐。”


    阿努帶人上前,將夜雪桎梏,秦嵐的喊聲越來越小。


    夜雪瞪大眼,怒視夜正熊,“爹,娘她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這樣做。”


    “爹?”


    夜正熊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肆意譏誚的笑了起來,許久,他笑夠了,兇神惡煞的看了眼劉海的屍體,“你是眼瞎了不成?你的爹是這個,他已經死了,我與你沒有半分關係,別亂認親戚。”


    夜雪心裏一片涼寒,她站在冷風中,如細柳般搖搖欲墜。


    這個曾經讓她敬重崇拜的父親,如今這樣一副嘴臉,讓她覺得惡心。


    十幾年的父女之情,就因為幾滴血化為須有,也是可笑。


    見夜雪不說話,夜正熊臉龐抽動了下,眼中劃過一道狠戾之色,卻見他道:“夜雪你已經及笄,也到了嫁人的年齡,我看禦史大夫就不錯,你就嫁過去當個填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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