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些日子要忙族比的事情,輕歌便把夜菁菁交給了墨邪。


    輕歌扶著老爺子夜青天迴到風月閣後,北月冥便派人送來了一堆補藥,輕歌翻了翻白眼,說,“這些東西雖然珍貴,可我們夜家還不至於窮到買不起。”


    夜青天敲了敲輕歌的腦門,恨鐵不成鋼,“你這妮子,不要白不要。”


    輕歌嘴角抽了抽。


    夜傾城一直中規中矩的站在一旁,夜青天瞥了眼夜傾城,道:“多個人陪著你也好,以後這風雨閣再也不會冷冰冰的了。”


    夜青天大搖大擺如個老佛爺般坐著,姬月在屋子裏上躥下跳,夜青天看見姬月,眸中寒光一閃雖已年邁步伐卻是矯健一個向前就把姬月抓住了,夜青天不顧姬月的掙紮裝作普度眾生的菩薩眼中一片慈祥動作溫和的揉了揉姬月的腦袋。


    “傾城丫頭,風月閣外左數第三棵樹下有一壇酒,你去拿出來。”


    夜傾城出門拿酒。


    門關上後,夜青天忽的收住臉上的笑,他把姬月放在桌上,姬月屁~股朝著夜青天扭了扭轉身跳進輕歌懷裏,看似委屈實則占便宜的蹭了蹭胸……


    “輕歌,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天塌下來了有爺爺頂著,你把北月給賣了有爺爺幫著數錢,實在累了就迴家,家裏還有爺爺在。”夜青天沉默了會兒,道。


    爺爺罩著你,天上地下,你可以橫著走。


    “爺爺……”


    “別叫我爺爺。”


    “?”


    “叫我英俊瀟灑的小夥子。”


    輕歌:“……”


    難得煽情一次,全被這頑皮的老頭子給毀了。


    後來,夜傾城將酒拿來的時候輕歌也吩咐銀瀾去把夜羽和夜無痕叫了過來,一桌五個人,一老四少,其樂融融。


    “無痕。”


    夜青天幹了杯酒,拍了拍夜無痕的肩膀,“你爹這輩子就這樣了,爺爺就希望你日後能讓夜家強大起來,爺爺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夜無痕眸色變深。


    夜羽喝酒的動作微微凝滯,她自酒杯後抬眸朝夜無痕看去。


    這個被寄予希望的男人,正在一步步將夜家毀了。


    夜無痕笑著應下,夜青天半醉半醒,眸中卻是精光四射。


    *


    春夏秋冬,過了四季,又有四季。


    有雪的日子,自然有風,有風的夜,月色朦朧。


    北月冥在府中庭院踱步走來走去,腦子裏不知道想著什麽,眼中不知看著誰。


    他在一塊假山前停下,腦海之中清醒的很,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一到夏天,這假山旁邊總會開出嬌豔欲滴娟秀的花兒,這花兒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朝顏。


    幾年前的盛夏,夜輕歌拿著高梯想爬牆溜進王府,結果把腦袋摔破了,她好似不知道痛般,看見王府的一花一草喜逐顏開,這是她未來丈夫居住的地方。


    就是在這假山旁,北月冥看見了她。


    彼時,她相貌醜陋,眼裏卻澄澈的很,她在假山旁把朝顏花摘了別在發中,看著他笑嘻嘻的問,“王爺,好不好看。”


    他很嫌棄,恨不得將她丟出去。


    如今想起來,卻覺得她萬分可愛,隻是當時他怎麽沒發現。


    當時……


    當時他恨不得她死,又怎麽會發現她醜陋之中的一點天真可愛?


    北月冥煩躁的很,朝假山踹了幾腳轉身離開,離開庭院,外邊有個小屋子,隻是如今覆了霜雪,看不清本來麵貌。


    他突地想起,許久以前,這裏養著一條名為阿黃的狗,夜輕歌有一次鑽著狗洞進來,結果被阿黃咬了一地的血,夜青天知道後勃然大怒,他不得不將阿黃處死。


    阿黃死後,他更加厭惡夜輕歌,卻不知道,是夜雪慫恿夜輕歌鑽狗洞的。


    北月冥皺了皺眉,他甩了甩腦袋似要將腦子裏的畫麵甩走,煩躁時又朝前走了幾步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大門門口,門前的侍衛朝他拱手行禮,他點了點頭態度冷漠。


    深夜,門前的道路上隻有黑暗。


    時光交疊,多少年前,他和墨邪偷偷溜出去玩,在夜家的門前看見一個髒汙不堪的乞丐,身材瘦小的奶娃娃跑了出來,懷裏兜著幾個饅頭,看見乞丐後,她揉了揉肚子,站在乞丐麵前撇著嘴,委屈的說:“我也好久沒吃飯了,要不我們一人一半。”


    她坐在乞丐旁邊,把饅頭分了乞丐一半,啃得異常歡樂。


    隻是那張醜陋不堪布滿了紫紅胎記的臉,將她的所有善良都遮掩住了,世人隻看見她的醜顏,卻不知醜顏之下是何等的至純至真。


    北月冥皺起眉頭。


    怎麽哪裏都是她的身影。


    如魔障般,揮之不去。


    “王爺,你還好嗎?”門前的侍衛擔心的看著北月冥,北月冥搖了搖頭,轉身沒入夜色之中。


    午夜,北月冥進了雲外樓喝酒,一杯接一杯,喝完之後他搖搖晃晃的走出門,正看見墨邪和蕭如風一麵談笑一麵走進來,門口相遇,三人都止住了腳步,墨邪二人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


    冷風在空中掠過,墨邪行了個禮,“小王爺。”


    禮數過後,墨邪二人朝雲外樓裏邊走去,北月冥轉過身看著墨邪二人的背影,“墨兄、蕭兄。”


    二人停下。


    墨邪迴頭看著北月冥,眼中一片疏離,“王爺可還有事?”


    “墨邪,我們何時這麽生疏了?”北月冥問,心如刀絞。


    墨邪淺笑道:“王爺哪裏話,我們根本就沒親近過。”


    北月冥雙手握拳,眸光閃爍不定,這就是他曾經的兄弟,如今生疏的好似陌生人,一字一言都是傷人的話。


    “如風,你也是這般認為的?”北月冥看向蕭如風,將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蕭如風身上。


    蕭如風淡淡的笑了笑,道:“王爺是天子的兒子,怎能與我們深交呢。”


    雖然他知道應該與北月冥交好有利,可他做不到。


    正因為曾把北月冥當成兄弟過,所以做不到。


    “鳳凰山上,是夜雪她……”北月冥急於解釋。


    “王爺,如若不是你默許,夜雪她敢?”墨邪眸中一片寒意,“後來迴流海,不是你的默許,夜雪又怎敢對絳雷蛇動手?”


    “本王……”


    “夜深了,王爺早些迴去休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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