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蓮瓣之中,少女冉冉升起,宛似夕陽的使者,盛開在南冥。


    “姐姐……”夜菁菁看見血魔花上的少女,驚喜之餘,大聲道。


    “這怎麽可能!”


    北嶺海搖頭,“血蓮花下,從未有人生還過。”


    此時,眾人看見,血魔花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嵌入輕歌的眉宇之間,輕歌雙目緊閉,三千青絲在水中蕩漾,滾滾濤浪將她抬入雲巔,漫天的紅雲簇擁著她,半壁江山好似都在她身下。


    浠水河的河水,輕柔的包裹著昏睡過去的少女,緩慢地將少女放置河岸邊沿。


    浪花褪去,夕陽還是那個夕陽。


    墨邪和夜菁菁連忙擁上去,殷涼刹和蕭如風也急著上前。


    墨邪一把將輕歌橫抱起,輕歌胸口一個起伏,朝外吐了口水,臉色蒼白,煞是脆弱;輕歌的眉心,鑲嵌著殷紅的血蓮花,嬌媚,妖冶。


    “不準走。”


    在墨邪想要帶輕歌走時,北月冥的人卻是包圍住墨邪等人。


    “我墨邪想走,你認為你攔得住。”墨邪一改往常的痞子模樣,一本正經道。


    “血蓮是北月的國花,如今進了她的身體之中,除非把血蓮留下,否則誰也別想走。”北月冥瞧了眼輕歌眉心的血魔花,道。


    翻臉無情,冷酷到底。


    “王爺,人命關天,這血蓮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至少先救治好輕歌。”蕭如風望著血魔花若有所思,而後道。


    “不行。”北月冥態度堅決。


    墨邪咬緊牙關,抱著輕歌的手狠狠攥住,他看著站在對麵冷漠出奇的北月冥,隻覺得有幾分陌生。


    他們年少相識,在北月國的帝都裏招搖過市,一起修煉,一起喝酒,他以為這便是兄弟之情,可曾經對他說心懷天下的男人,如今卻恨不得逼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


    他低頭,望著自己懷中的少女。


    臉那麽白,近乎透明,半張臉上雖然布滿了紫紅胎記,但另外半張臉卻精致妖冶,墨邪忽然想到,再璀璨奢華的鑽石,從山脈深處挖出來時,連最普通的石頭都不如。


    輕歌嘴角蔓延出一抹鮮血,她緊抓住墨邪的衣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噴灑在墨邪的脖子上,妖冶如花。


    輕歌的手,依舊攥住墨邪的衣襟,她轉過頭,虛弱無力的看向冷硬堅決的北月冥,嘴角含血,脆弱一笑,仿佛血蓮凋零前的最後一次末路驚風。


    “北月冥,你最好祈禱我死去。”


    她大笑,滿嘴的鮮血,眉間的血魔花,異常冶麗。


    “都給本王上,拿下夜輕歌。”北月冥皺了皺眉,道。


    輕歌靠在墨邪的胸膛上,雙眼慢慢闔上,昏死之前,她看見夜雪朝她挑釁的笑了,看見無數侍衛慢慢包圍著她,還看見遠處的一道紫色身影……


    手拿著長劍的侍衛,全部朝墨邪輕歌攻去,墨邪眯起眼睛,蓄勢待發,蕭如風與殷涼刹也是手拿兵器,準備迎戰。


    然而——


    就在此時,一道雷霆在天邊滾起,所有侍衛攻擊的動作全部戛然而止,隨著一道深沉的聲音,這些侍衛盡是,全部跪下!


    北月冥皺眉,猛地抬頭看向天邊北麵。


    被夕陽籠罩著的空城,雲巔之上,身著絳紫長袍的男子慵懶的坐在竹驕上,曳地的袍擺繡著浮生梧桐,雲裏霧裏,冷峻如斯。


    男子擁有一雙狹長邪魅的星眸,遠山般的眉微微蹙起,戾氣隱隱,自帶殺戮,他自雲巔而來,暗紅天際上的所有,好似都成了他的陪襯,風華豔豔,自成一世界,恐怕世間再難找出第二個這般矜貴的人來。


    四頭獠牙尖銳,背部長出羽翼的血狼分別在竹驕東南西北的四個方向,馱著竹驕停在浠水河邊岸。


    人群紛紛,媚娘帶著鬥獸場的精英趕來,幾十人全部單膝跪在竹驕前。


    “場主,屬下來遲。”媚娘低頭,道。


    “起來吧……”


    男子的聲音,猶若林間堆積的山水,冬末暮光,煞是好聽,悅耳動心,醉人的溫柔之中,卻又摻雜著磁性和一抹沙啞,充滿了邪佞的味道。


    他自竹驕上起身,北月冥的侍衛跪在裏邊,他從中間走過,在墨邪麵前停下。


    “給我。”他道。


    “我憑什麽相信你不會傷害她。”墨邪毫不怯弱的與之對視,氣場不輸。


    男子邪佞笑起,烏黑的頭發如墨水般絞著。


    “墨兄,給他,鬥獸場的人不會傷害輕歌的。”蕭如風道:“輕歌身受重創,恐怕也就隻有鬥獸場場主能救治。”


    鬥獸場擁有各種稀奇的天材地寶,連北月國的國庫在其麵前,都是小巫見大巫。


    墨邪無奈之下,隻得將懷中的輕歌遞給男子。


    男子動作溫柔的抱住輕歌,準備迴竹驕,夜菁菁卻是拉住了他的衣袖,男子迴頭,夜菁菁抬眸,天真無邪的望著他,“一定要救活姐姐。”


    男子笑著應下,看也不看北月冥一眼,便抱著輕歌走上竹驕坐下。


    北月冥心中有怒,道:“冥場主,想帶夜輕歌走,可以,留下血蓮。”


    冥千絕坐在竹驕之中,指腹摩挲著輕歌眉心的血魔花,聽見北月冥的聲音,他抬眸懶懶的忘了眼北月冥,忽的道:“小王爺真是出息了,你父皇看見本尊,說話也得客客氣氣的。”


    “這裏是北月,本王是北月的王爺。”北月冥道。


    “王爺又如何?”冥千絕挑眉,“不想活的話,盡管來鬥獸場找本尊。”


    說話間,四頭血狼,馱著竹驕朝鬥獸場掠去,自天際中留下一道煙痕。


    媚娘冷冷的看了眼北月冥,便轉身帶著鬥獸場的精英離去。


    北月冥想帶人追上去,卻被北嶺海攔住,“冥千絕提前出關,實力必定大增,而且我聽說他與迦藍學院的長老有一些交情,你若想進迦藍學院,就不要惹怒他。”


    北月冥緊攥著雙手,恨恨望著竹驕消失的方向。


    夜輕歌——


    夜輕歌究竟有什麽好,一個廢物而已,為何所有人都站在她身邊。


    蕭如風和墨邪也就算了,如今連鬥獸場的場主冥千絕都來救她,真是好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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