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蛇院內有百種劇烈毒蛇,所有的蛇都被丟放在一個巨大的窟窿之中,窟窿上方有一層赤金色的天然屏障,防止這些毒蛇爬出。


    月色清明,風聲輕淡。


    夜雪、歐陽菲以及雲綰三人走至輕歌麵前,夜雪一如既往白衣勝雪,雲綰紫衣高貴如斯臉色傲然,站在最右側的歐陽菲穿著一襲絢麗多彩的霓裳衣,袖子和裙擺上都繡著火紅赤蝶,走起路來,清風滋生,猶似蝴蝶飛。


    “妹妹恭賀姐姐成為安國郡主。”夜雪忽然低頭,拱手道。


    蛇窟就在輕歌身後,一陣陰涼的風泛起。


    輕歌低眉斂眸,眸光瀲灩,“妹妹客氣了。”


    雖然暫時不知道夜雪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但輕歌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藥。


    歐陽菲望著輕歌,眯起眼睛笑,“早就聽聞三小姐與家中奴才通奸,還當著皇上的麵說不屑嫁給小王爺,我想這夜家的三小姐會是什麽樣的人物,今日之間,還真是讓人驚訝的很,三小姐是不是平日裏不照鏡子的?”


    說著,歐陽菲從懷中掏出一麵秀氣精致的小鏡子擺在輕歌麵前,“三小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樣的臉,可真是醜到驚天地泣鬼神,若我是三小姐你,恐怕早就羞憤的一頭撞死了。”


    “那你就一頭撞死吧。”輕歌冷冷道。


    歐陽菲愕然,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想過千萬遍輕歌會怎麽接她的話,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三小姐如今身為北月的安國郡主,說話可不能這麽沒教養,不然其他幾國的子民看見,還不得說三小姐有娘生沒爹養呢。”旁側的雲綰,清冷一笑,道。


    輕歌目光冷峻無比,瞳孔深邃,猶似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像是有火光,在眸底深處炸開,流星追月般瘋狂蔓延,席卷這天下。


    雲綰望著輕歌的雙眸,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從心底裏衍生出懼怕,迫使她鬼使神差般的朝後退了一步。


    輕歌的身體雖然不再是現代那具截過肢、換過內髒、在眼睛和大腦裏安裝過芯片的身體,但十幾年在生死邊緣徘徊,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那種死神一樣的氣息,與生俱來,從骨子裏透露出的,豈是雲綰、歐陽菲這種在深閨院子裏長大的閨秀小姐能比的?


    “綰綰。”夜雪皺眉,低聲喊道。


    雲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害怕一個廢物,倍感羞辱,雙目中頓時就冒出熊熊怒火。


    “聽聞三小姐弑姐殺母,心腸歹毒,不如和我切磋切磋如何?”雲綰忽然亮出手中長劍,笑望著輕歌。


    輕歌虛眯起眼睛,低頭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心,掌心之中,靈氣氤氳鼓蕩,像是要聚集出一場靈氣風暴。


    她隱藏實力之久,是時候脫去廢物之名了。


    輕歌正要應下,然而,卻在此時,一道火紅的身影與風同來,那人站在輕歌前麵,如一道欄杆般保護著輕歌,她側著腦袋揚起臉,神采飛揚風華絕代,輕狂得不可一世,卻見她道:“雲大小姐好氣魄,既然如此,不如和我殷涼刹比試比試。”


    說著,少女迴頭望向輕歌,笑容飛揚,少女身著紅色輕裝,眉目嬌媚間卻甚是英氣,亦正亦邪,削薄的唇,紅如殘陽,微微顫動間,聲音煞是好聽清靈,“夜輕歌是吧?以後我罩著你,在這北月國,你可以橫著走。”


    輕歌望著笑容燦爛爽朗的少女,不由的笑起。


    殷涼刹——


    十幾年前,兵荒馬亂,鎮國大將軍殷鞅征戰沙場,戰火連天,血流成河,當時北月皇也在,北月情勢危急,殷鞅為救北月皇,以血肉之軀堵住了敵軍的路,屍骨無存。


    殷鞅死時,年近三十,一生未娶,將軍府內也沒有任何女人的身影,唯一的女人便是雙目失明的奶娘。


    而這殷涼刹,是殷鞅心上人之女。


    殷鞅與心上人青梅竹馬,尚未出生就已經訂下娃娃親,後來那女子與一書生一見鍾情,不顧家人反對,飛蛾撲火,與書生私奔,好幾年杳無音訊。


    直到殷鞅成為北月的將軍,一次奉北月皇之命出使都江城,被迫帶去了青樓之中,當他看見被帶上來的風塵女子的真容時,當場震住。


    哪怕女子憔悴滄桑了許多,他依舊能一眼認出。


    他將人贖迴時,女子懷了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他始終記得,女子嬌弱無奈一笑,道:“和我睡過的男人那麽多,我甚至連容貌都不記得,又怎麽知道這孩子會是誰的?”


    她說,我不要這孩子,太髒了。


    他說,留下來吧。


    那時,他才知道,這些年她過的並不好,窮困潦倒,那個書生後來戀上了賭博,傾家蕩產,甚至為了賭,還把她賣給了青樓。


    後來將小孩生下後,女子說,要跟殷鞅姓,叫殷涼刹。


    做完月子,她就在自己的屋子上吊自殺了;她覺得自己太髒,不配為人。


    此後,殷鞅將殷涼刹視為己出,過分寵溺,而他死後,北月皇痛惜內疚之時,也將殷涼刹封為北月國唯一的聖女,如殷鞅在世般寵著她,地位堪比公主,哪怕其在北月國橫行霸道,北月皇也隻會認為這丫頭天性使然,一笑置之。


    雲綰望著麵前的殷涼刹,臉色驟變。


    “聖女,你先天五重,綰綰先天三重,這樣可不公平?”夜雪淡淡道,興許,其他人都懼怕這小姑奶奶,但在她眼裏一個殷涼刹還算不了什麽。


    “夜雪,難道你想和我比試?”


    殷涼刹冷笑一聲,嘲諷道:“還真是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真以為突破先天六重就能成為王爺的王妃?就你,也配?”殷涼刹挑眉。


    夜雪臉色格外難看,她伸出手,忽然扣住殷涼刹的脖子,“一個風塵女子生下的野種,也敢在皇宮放肆?”


    殷涼刹不甘示弱,迅速拿出手中的匕首抵在夜雪的小腹上,雙眼有些猩紅,“你說誰野種?”


    “誰的娘親被千人騎萬人睡,我說的便就是誰。”夜雪風輕雲淡的言語間藏有一抹殘忍。


    她餘光掃了眼歐陽菲,雙眸虛眯。


    歐陽菲躡手躡腳的饒至輕歌身側,冷不丁的用力一推,輕歌驚惶時候扯下了歐陽菲的一塊袖子布藏在手心,朝蛇窟裏滾了下去。


    去死吧。


    歐陽菲望著跌落於群蛇之中的輕歌,殘虐一笑,蠕動著唇,無聲道。


    看,這就是在她麵前囂張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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