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身,準備繼續閉上眼睛,卻在此時,忽然聽到了屋外的動靜。他的心猛地一沉,耳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開門的聲音。


    “該死。”李向東皺眉,他想要起身,卻又頓住了。家裏,居然有人。


    他不記得自己在出門前是否鎖好了門,但現在顯然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些。他下意識地拿起床頭的手機,低頭一看,是母親的名字。


    李向東心頭一緊。母親?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


    他的手指停在接聽鍵上,遲疑了片刻,最終按下了綠色的接聽按鈕。“喂?”他的聲音略顯低沉,帶著一絲不自覺的緊張。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那熟悉的聲音,“向東,晚上迴來了嗎?家裏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談談。”


    李向東頓了頓,心底的不安悄然升起。他知道,母親的語氣平靜,甚至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但他深知,這種平靜的背後,往往是某種更大的風暴即將到來。他不禁緊了緊眉頭,輕聲答道:“我在家,媽,什麽事?”


    “你到客廳來一趟。”母親的聲音依舊不帶一絲波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冷得讓人心頭發緊,“有些話我想直接跟你說。”


    電話掛斷了,李向東沉默片刻,隨即坐起身,雙手支撐著床沿,眼神迷離地盯著窗外逐漸深沉的夜色。心裏莫名有些焦慮,他知道,這不是什麽好消息,或許母親察覺到了一些什麽,又或者有什麽事情,他一直忽略的東西,終於要浮出水麵。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隨便穿了一件家居服,起身走向客廳。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都加速幾分,仿佛每一步都在踏入一個未知的境地。客廳的燈已經打開,母親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本書,書頁已被翻到了不知幾百頁,燈光下,她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仿佛早已在某種沉默的世界裏等待著他。


    “媽,什麽事?”李向東的聲音依然有些沉悶,像是在試圖壓抑著什麽情緒。


    母親抬起頭,目光深邃,似乎在看著他,又像是穿透了他,望向某個遙遠的地方。“你最近看起來不太對勁,”她輕聲說道,“你怎麽了?”


    這話,讓李向東的心頭微微一震。母親的目光總是那麽犀利,仿佛能夠看穿他內心最深的秘密。他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心裏卻是微微一緊。


    “沒事。”他勉強笑了笑,聲音有些低,“隻是最近有些工作上的壓力。”


    母親並沒有立即迴應,而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等待他自己開口。那種目光,不急不躁,卻充滿了穿透力,仿佛能將他所有的防備一一擊破。


    “你是不是在躲避什麽?”母親終於開口,語氣依舊平靜,但話語中帶著一種淡淡的催促,“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麽會知道?”


    李向東頓時愣住,仿佛有一股電流穿透了他的身體。他並沒有想到母親會直接提到這個話題。母親說話一向不帶任何情感色彩,但每次說出的話,總能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仿佛所有的秘密都無處可藏。


    “媽,真沒什麽。”李向東強忍著心中的不安,盡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自然,“隻是有些事需要時間處理,沒什麽值得擔心的。”


    母親依然沒有表露出太多情緒,她站了起來,走到李向東麵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瞬間,李向東的心髒突然緊縮了一下,他幾乎能感受到母親的關切,甚至透過她的手掌,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溫暖,然而這種溫暖卻無法消除他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焦慮。


    “你一直這樣,壓抑自己,誰也不會知道你的痛苦。”母親的聲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語,“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為什麽這麽累嗎?”


    李向東深吸一口氣,愣愣地看著母親,心頭的情緒再次翻騰。他突然有些恍若未聞,似乎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無盡的漩渦。母親的關心,反而讓他更加難以應對,他知道,母親的疑慮並非無的放矢。


    “媽,我沒事。”他輕聲說道,目光有些閃躲,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你不用擔心,我處理得了。”


    母親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靜靜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向廚房。“既然這樣,晚上記得吃點東西,別太勞累了。”


    李向東看著母親的背影,心中一陣失落,仿佛有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了整個屋子。那一刻,他幾乎無法再壓抑內心的沉重感。母親的關心,提醒了他自己一直以來的隱瞞和逃避。他可以麵對外界的挑戰,可以與何雨柱打賭,甚至可以對抗賈東旭,但卻始終無法麵對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些不安與恐懼。


    他無力地坐迴沙發上,靜靜地盯著電視屏幕。畫麵上浮現出各種五光十色的畫麵,卻一點也不吸引他。他的思緒再次迴到賈東旭身上,那些隱隱的不安與危機感,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個無法解開的迷局中。


    “如果我真的失敗了怎麽辦?”李向東心中暗自問道。雖然他極力壓抑這種情緒,但深知,自己已經越來越難以控製局麵。那種對自己未來的無法預料,像是一顆種子,已經悄然紮根在他的心底。


    李向東在床上輾轉反側,眼睛緊閉,試圖讓自己沉入沉寂的黑暗中。然而,腦海裏的畫麵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母親的那番話,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母親的關心並不總是溫暖的,它更像一根無形的線,緊緊纏繞住了他,隨著她每次不經意的提問,那些埋藏已久的情緒和未解的疑問,像被捅開的傷口,痛得不敢碰觸,卻又愈合不了。


    他翻了個身,緊握著被褥的一角,眼睛從窗簾的縫隙裏看到外麵漸漸明亮的天際。大概快五點了,李向東揉了揉眼睛,聽著家裏的鍾表發出的滴答聲,忽然覺得那聲音比平時更為刺耳。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去,卻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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