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看了一眼,掏出零錢遞給他,心裏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感波動。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的,不僅僅是這些炮竹的爆炸聲,更是一種重新找迴自我控製的感覺。


    拿著袋子,李向東走出了小店。他站在街頭,望著遠處逐漸變暗的天際,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賈東旭那張冷漠的麵孔,和賈張氏那雙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每當他想起這兩個人,他的內心便充滿了莫名的緊張和恐懼。是的,恐懼——他承認自己此刻的確感到了一股來自未知的恐懼。那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正在慢慢逼近,隨時可能讓他徹底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


    但李向東不想再讓自己陷入這種無休止的思考與困擾之中。他將炮竹緊緊握在手中,像是抓住了某種能夠重新讓自己恢複力量的東西。爆炸的聲音,破裂的火光,仿佛能夠摧毀一切沉重的情感,帶來一瞬間的快感與解脫。


    他走迴四合院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天際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無蹤。四合院的院門微微開著,顯得格外寂靜,門前的燈光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李向東走進院子,手中的炮竹仿佛成了某種儀式,標誌著他想要撕開內心黑暗的決心。


    他走到院子中央,抬頭看了看那棵老槐樹,樹影被燈光拉得長長的,仿佛也在靜靜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李向東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深吸一口氣,將炮竹從袋子裏取出,放在了地麵上。他低下頭,手指快速地點燃了火藥引線。火光一閃,接著便是清脆的“砰”聲。


    爆炸聲震耳欲聾,仿佛一瞬間周圍的空氣都被撕裂開來,李向東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腳底傳來,整個人仿佛也被這爆炸的力量瞬間推向了某種陌生的極限。他睜大了眼睛,感受到那股久違的暢快感,身體裏湧上一股衝動的熱血。是的,正是這種聲音,正是這種力量,給了他一種久違的存在感,讓他在短短的瞬間,忘卻了所有的困擾和焦慮。


    可隨即,他又感到一種深深的空虛。那股從內心湧上的滿足感是如此短暫,幾乎就在爆炸的迴聲逐漸消散後,他便被重新拉迴了那片無聲的迷霧中。李向東沒有再點燃第二顆炮竹,他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已經安靜下來的院子,心底泛起一種莫名的失落。


    “這算什麽?”他自嘲地笑了笑,嘴角的彎度幾乎是下意識的。爆炸的聲音讓他得到了片刻的解脫,但這並沒有改變他內心深處的空洞和不安。炮竹的爆炸聲就像是他試圖尋找的某種釋放,可它並沒有真正改變他所麵對的困境。


    李向東坐在四合院裏,燈光映照在他凝視的臉龐上,顯得有些蒼白。那顆剛才點燃的炮竹,雖在空氣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帶來了一時的衝擊感,但過後卻如同短暫的煙花,瞬間消散,留下的隻是空洞的迴響。爆炸的餘音漸漸消散,他的內心卻變得更加沉寂。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但又覺得那隻是自欺欺人的一刹那,帶來的不過是短暫的慰藉而已。


    我為什麽會這樣? 李向東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站在這片曾經熟悉的院子裏,反而有了一絲疏離感。每當他試圖去追溯自己的內心,去尋找一個明確的答案時,他總是被一股模糊的力量拖住,無法自拔。


    他揉了揉臉,內心的空洞讓他感覺一陣不安。他並沒有得到預期的滿足感,反而更加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對這一切的不滿。這並非是對炮竹本身的失望,而是一種情感上的失落——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炮竹的聲響早已消散,但李向東心中的波動卻沒有平息。他站起身,環顧四周。四合院裏一片寂靜,隻有微弱的燈光照在院中的幾株老樹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牆角堆放著些許廢舊的木板和不再使用的工具,窗台上積滿了塵土,這些物件和景象本是他熟悉的,但此時卻讓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壓迫感。


    他走到院中的一角,眼神停留在那棵老槐樹上。那樹枝的扭曲仿佛象征著他此刻的心境——支離破碎,岌岌可危,似乎隨時都會折斷。樹下的陰影並不深,但卻讓人不自覺地感到一種壓抑,他的內心仿佛被那枝葉的交錯遮住了光明,漸漸地深陷入了這片不明的黑暗之中。


    他邁步走向樹下,低頭看著地上被遺棄的垃圾和幹枯的葉子。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味道,帶著黴氣。他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浮現出那種不易察覺的厭倦感。這種厭倦,像是某種深藏已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曾經他所追求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些日子的波動中變得模糊起來,甚至變得不再值得。


    我到底在追求什麽? 李向東站在原地,心頭一陣沉痛。他開始質疑自己。炮竹的聲響能帶來片刻的刺激,但那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幾聲爆炸過後,他的內心仍然是一片混亂。何雨柱的冷嘲熱諷,賈東旭的冰冷態度,賈張氏的沉默,這些人和事如同烙印一樣,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孤獨,那種孤獨不是來自外界的,而是從他內心深處升起的一種空虛感。李向東知道,這種感覺並不是偶然產生的,而是長時間以來被忽視和壓抑的情緒終於浮現出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掌控一切的人,能夠左右局麵,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但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的掌控力已經開始變得虛幻,變得空洞,甚至有些無法承受。


    李向東再次看了看那棵老槐樹的枝葉,突然有了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他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去找一個沒有束縛的空間,去尋求自己真正的答案。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停留在院門口,突然想起了那一夜的聲音——是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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