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懂。”賈東旭輕聲說道,眼神不再那麽鋒利,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失落,“你總是以為我什麽都不在乎,其實有些事情,我比你想的要在乎得多。”


    李向東愣住了,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他盯著賈東旭,突然發現這個人也許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麽冷漠和自負。他的眼神複雜,似乎在隱忍什麽,甚至是一種不為人知的痛苦。


    “你在乎什麽?”李向東不自覺地問,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李向東站在院子裏,看著賈東旭的背影漸漸遠去,心中湧動的情緒依然無法平複。四合院的靜謐似乎愈加讓人感到壓抑,那種壓在心頭的沉悶感,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稠密。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讓他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對賈東旭的那一刻憤怒,似乎已經把所有的力量都榨幹,而現在,內心的空洞卻在不斷地膨脹。


    他不禁自嘲一笑,明明才剛剛與賈東旭有過一場難得的對話,但此刻的他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麽解脫。反而那種未曾說出口的情緒,依舊在空氣中遊蕩,糾纏著他。


    李向東走進廚房,拿起案板上最後一根還沒切的青瓜,繼續切了起來。手中的動作很機械,刀鋒精準地切下每一片瓜片,可他心裏卻依舊無法平靜。廚房裏彌漫著一股蔬菜的清香,而李向東心底卻像是有一種無法擺脫的陰霾。


    切好的青瓜放進碗裏,他伸手去開櫥櫃,找出自己最常用的調料。每一次準備新菜的時候,李向東都會小心翼翼地挑選好每一種配料,幾乎每個步驟都經過了深思熟慮,像是一次無聲的儀式。


    他忽然想到,自己一直在做這些事,其實並不僅僅是為了好吃,更多的是為了給自己找到一種平衡感。烹飪對他來說,是一場與自己心情的對話。當他把所有的食材精心準備,再慢慢加入調料,那種逐步完成的過程,常常能讓他感到某種掌控感,仿佛自己能夠通過這些簡單的動作,緩解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賈東旭,真的是個麻煩。”李向東低聲嘀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盡管每次爭吵後他都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那個被他稱作“麻煩”的人,總是能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推到一個無法承受的極限。


    他將調料均勻地撒在青瓜片上,隨後拿出一些蒜末,撒上去,再放入少許辣椒油。蒜的香氣立刻充滿了整個廚房,李向東用筷子輕輕地攪拌著,讓每一片青瓜都被調料包裹。他一邊操作,一邊不自覺地迴憶起和賈東旭爭執的每個細節。


    “你覺得我需要你來教訓我?” 賈東旭那句話像一記重擊,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裏。李向東並不覺得自己在“教訓”他,可賈東旭卻總是把自己的一切反應視為一種對抗和指責。那種氣焰,和那種從骨子裏蔓延出來的自大,總是讓李向東覺得自己仿佛處於一個完全不對等的狀態。


    “如果我不說出來,他永遠都不會明白。”李向東暗自思量。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和賈東旭對著幹,隻是他不願意讓自己總是忍氣吞聲。每一次的忍讓,最終都會讓他心裏的不滿愈積愈深,直到某一天徹底爆發。


    他把攪拌好的青瓜放在旁邊,拿起一塊豆腐開始切。豆腐的切割相對簡單,不像青瓜那樣需要精心雕琢,但每一刀下去,還是能讓李向東感受到一種沉靜的力量。他的動作變得更加流暢,刀鋒的每一下落下,都像是與自己內心的情緒進行對話。


    “做個新菜吧。” 李向東忽然覺得有些無趣,抬頭看向窗外的院子,賈東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四合院的門口依然安靜無聲,空氣也變得微涼。他感到一陣疲倦,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焦慮讓他的心神疲乏。他拿起新切好的豆腐塊,緩緩放入熱油中,油鍋發出滋滋的響聲,那聲音像是某種深沉的唿吸。


    烹飪,的確是李向東逃避現實的一種方式。他總是在做飯時感到自己被迫放慢了腳步,仿佛在這個簡單的動作中,能夠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那些複雜的情感。每次炒菜、煮湯,甚至切菜,他都能在其中找到一種安慰。這種安慰,既來自食材之間的和諧融合,也來自他自己心底深處的需求。


    “這道菜,應該能讓心情好一點吧。” 李向東看著油鍋中漸漸變色的豆腐,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這道菜了。那是一道以豆腐為主的簡單家常菜,搭配上一些辣椒、蒜末,再加入一點生抽、醬油和糖,炒至入味。每次做這道菜時,他都會在火候的掌握上小心翼翼,盡量避免讓豆腐焦糊或是失去它的嫩滑感。盡管這道菜看起來簡單,但如果掌握不好火候,味道便會變得毫無特色。


    豆腐在鍋中翻騰,泛著金黃的光澤,香氣逐漸升騰。李向東低頭輕輕嗅了嗅,那股味道讓他心頭的煩躁略微緩解了一些。或許是因為那些簡單的、親切的動作,才會讓他覺得自己暫時脫離了與賈東旭的糾纏,迴到了一個更加可以掌控的空間。


    他拿起一個小碟子,盛了些許的食物放在桌子上,感到一種久違的滿足感。盡管他知道,明天一切依舊會迴到原點,但此刻,他心中的沉重似乎得到了短暫的釋放。


    院子裏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李向東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沉浸在自己做菜的小小成就中,外麵的腳步聲已經走近了。他放下筷子,微微皺眉,看向門口。那個身影逐漸清晰,正是秦淮如。


    秦淮如穿著一件簡潔的白色外套,腳步輕盈,一如既往地帶著些許不拘一格的氣質。她的笑容總是那麽溫暖,仿佛能帶走周圍一切的沉重,可李向東知道,她的到來,卻並不是為了解決任何困擾。她的出現,反而總會讓他不自覺地陷入一陣複雜的心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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