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位大哥你會修車嗎?你說我們的馬車輪子快壞了,我們要出去檢查一下再做決定修還是不修。”


    馬車夫也說:“我們還是先看一下具體情況再說吧,隻要是能堅持迴到長安城,我們就不會修車的。”


    我和馬車夫一邊說著話出了堂屋,朝院子門外走去。田大叔和剛才那個中年男人也跟著我們走到了院子門口。


    馬車夫彎下腰開始仔細查看馬車輪子,我不太懂馬車構造,對輪子壞到什麽程度就必須修也不清楚,所以我隻是站在門口向馬車觀望。


    這時候田大叔對剛才那個中年男人說:“老三啊,你如果不費事就能給他們修好輪子,他們也願意修,你就辛苦給他們幫忙修一下吧。你幫他們修了車輪子,咱們跟這兩位壯士交了朋友,小婭在宮中也會多兩位朋友。”


    我想難怪那中年男人和田大叔長相有幾分像呢,原來他是田大叔的三弟弟啊。


    那中年男人說:“哥,這兩位壯士如果信得過我,我會免費幫他們修一下馬車的。”


    馬車夫彎著腰對著馬車仔細地觀察了一圈,然後走到我們麵前說:“後麵一個輪子的輪轂裂開了一道口,如果不修恐怕會在半途中碎裂,那樣就更耽誤行程了。”


    我急忙說:“如果馬車在快速行進時碎一個輪轂會怎樣?坐在車廂裏的人會有危險吧?”


    馬車夫說:“如果馬車跑得比較快,一個輪轂完全碎裂了,會造成車廂傾斜,繼而失去平衡造成傾覆側翻,人會受到傷害。”


    我趕忙說:“為了安全考慮,這馬車輪轂必須換新的啊。讓這位大叔給換一個新輪轂吧。”


    馬車夫向小婭的三叔說:“這位大叔,你真會修馬車嗎?你如果會修馬車,就換一下後麵南麵的那個輪子的輪轂吧。”


    小婭的三叔說:“我會修馬車,以前在鄠縣有一個維修馬車的店,現在轉讓了。我現在隻是在村裏偶爾為村民修一下馬車,賺一點零花錢。你們從宮中來,是小婭的朋友,我可以免費幫你們換一個輪轂。我剛才看了這馬車,如果有時間需要整體大修了,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換一個輪轂。”


    馬車夫望向我:“你帶錢了嗎?我帶的錢不知道夠不夠,咱們得給人家輪轂錢啊。”


    我說:“你迴去好報銷嗎?”


    “我迴去找高力士報銷即可,報銷完了,就給你錢。”


    “那好吧,讓田三叔給換一個輪轂吧。”


    田三叔說:“我到我家拿工具和輪轂,你們先吃飯,吃完飯車就差不多修好了。”


    小婭開始從東廂房南麵的門口往外端菜了,她衝著我喊:“文大哥,吃了再走吧,迴去就和殿下說馬車壞了,不得不修,不然就壞在路上了。”


    田大叔也微笑著說:“兩位壯士請進屋吃飯。”


    我說:“這次真的是打擾您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馬車夫說:“打擾了,您真是太熱情好客了。”


    我和馬車夫跟著田大叔又返迴堂屋裏了。我和馬車夫讓田大叔坐在上崗的位置了,所謂上崗就是飯桌的正北端,我坐在飯桌東,馬車夫坐在飯桌西了。


    小婭剛才上的一盤菜是炒花生米,接著又端來了一盤韭菜炒豆腐。我讓小婭不要炒太多菜了,她說讓我不要管了,不會炒太多的菜。


    田大叔讓我們夾菜吃,我們開始動筷子了。田大叔讓我陪他喝酒,他說馬車夫等一會兒還得駕車,他就不請馬車夫喝酒了。


    我端起白瓷小酒杯,和田大叔對飲,我抿了一小口酒,田大叔則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了。雖然唐朝的白酒度數低一些,但是我酒量本來就差啊,所以不敢多喝。我向田大叔解釋我本來滴酒不沾,今天來到鄠縣他的家裏做客心情好,才稍微喝一點酒,希望他不要勸酒。


    田大叔沒有再勸酒,讓我隨意喝,他每次與我同時舉杯,我隻是抿一口,他每次都是喝完一杯。那杯子比現代人用的酒盅子略大,比茶碗小一些。


    我們三人吃著菜,聊著天,小婭進進出出先後又端進來了燉鯉魚、炒雞塊、肉凍、辣炒土豆絲。我看有六盤菜了,高低不讓她和她母親再炒菜了,我站起來拉著她的胳膊讓她也一起坐下吃飯。


    這時候馬車夫望向我幹咳了一下,我這才意識到我拉小婭胳膊的動作有些不太合適,因為即便是唐朝男女之間可以靠得近一些,但現在是守著小婭她爹啊,她爹又是一位封建禮教思想比較重的人。


    我鬆開了拉小婭胳膊的手,人家雖然三十四歲了,但還是黃花大閨女啊,我是要矜持一些了,要不然一個拉手的動作,可能會被人誤認為追求她。


    我尷尬地坐迴矮凳子上了,小婭急匆匆出了堂屋。田大叔望著我說:“你今年多大年齡了?有家室嗎?”


    我說:“我今年四十有四了,早已經成家了。”


    田大叔用嚴肅的目光望著我,淡淡地說:“你不是中原人士吧?”


    “我是沂州府的人。”


    “嗯。沂州府雖然上古時期屬於東夷,但是離著孔聖人的老家曲阜很近啊,曲阜屬於兗州府。兗州和沂州都屬於孔孟之道的核心範圍了,按理說你們那裏的人更懂得禮儀啊。”


    我說:“田大叔,您家這酒太好了,聞著香,喝著微辣甘甜,隻是也真醉人啊,我總共喝了有一杯酒了,感覺要醉了。”


    田大叔忙說:“噢,原來如此啊,你還是多吃菜吧,不要再繼續喝酒了。”


    我早就想轉移話題了,我說道:“田三叔為我們修馬車,也沒有來屋裏同我們一起吃飯,我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田大叔說:“他是我親三弟弟,一天來兩三次,我哥倆想喝酒了就炒幾道菜喝酒,所以說現在我們隻管吃菜,不用理會他。”


    我說:“您的二弟從事什麽行業啊?”


    田大叔喝了一口酒,把還有半杯酒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有些傷感地說:“我二弟弟在武則天當朝時,在王孝傑的軍中為大唐效力。那年大唐討伐契丹,王孝傑的先鋒隊進入敵境後孤軍奮戰,援軍遲遲未到,寡不敵眾,先鋒隊全軍覆沒。我二弟弟也在那場戰鬥中為國捐軀了。”


    我憂傷地說:“您的二弟也是一位英雄啊。那是東硤石穀之戰,一代名將王孝傑也為國捐軀了。”


    田大叔說:“大唐在近十三年來,沒有發生規模很大的戰爭,自聖上登基以來沒有發動不必要的戰爭。現在經濟日益繁榮,國泰民安,這是黎民百姓之福啊。”


    我說:“是啊,現在的大唐,真的是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士農工商各司其職,軍事方麵對外震懾力也更強了。”


    田大叔說:“聖上英明,相繼任用了姚崇、宋璟、張說等有能力,德高望重的宰相,輔佐他治理天下,政治清明,軍事強而不窮兵黷武,這就是現在這一派繁榮景象形成的原因啊。”


    我瞬間對這位五十七歲的老頭有了新的認識,他分析得太對了。小婭又端進來了一份辣炒幹豆角,她說還有一份雞蛋湯端上來後就上齊了。


    我和田大叔一邊吃菜一邊聊天。馬車夫和田大叔一樣,早已經摘了棉帽子,他隻是一邊吃菜一邊聽我們聊天,並沒有參與我們聊的話題。


    我問道:“田三叔會修馬車,為何把在鄠縣縣城的修車店轉讓了呢?”


    田大叔說:“他之所以把在鄠縣城裏的修車店轉讓了,是因為他的小兒子立誌要考取功名。我們大唐的法律你也知道吧?商人和個體工商戶從業者,本人以及子孫不能參加科舉考試。”


    我說:“噢,是有這樣的規定啊。”


    田大叔說:“我小侄子今年18歲了,明年參加會試,還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呢。這幾年朝廷對科舉考試選拔人才的錄用名額,限製到更少的數量了。”


    我說:“據說明年就要放寬一些了,明經科和進士科,錄取名額將會大幅度提高。因為國子祭酒楊瑒將要向皇上進諫,他認為通過明法、明算、明字等其他科目渠道入職入仕的人,每年兩千多人,而經過明經科,進士科考試入仕的人,每年不到一百人,這樣太不公平了。這樣會讓儒學思想在國家治理中得不到有效施展。皇上將會采納他的建議,提高明經,進士兩科考試錄取人員的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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