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心小和尚一邊用手捂著鼻子一邊問澹台無天道:“無天師叔,這是什麽味道,這麽臭?”

    澹台無天也是頭一次聞到這股異味,也捂著鼻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曉得,我們不如去看看,查個究竟。”

    融心小和尚點了點頭。

    兩個人便朝著街邊圍著的人最多的一個攤子走了過去。

    那股味道越近越濃,兩人隔著人群看不清裏邊是什麽,卻隻聽得見“滋啦啦”的油炸的聲音。

    突然,人群裏兩個年輕的女子歡天喜地擠了出來,兩人一手五支舉著十根竹簽,竹簽上插著幾塊黑不溜秋冒著熱氣的炸的邊角焦黃的看上去軟軟的方塊,也不顧淑女形象便把一支竹簽靠近嘴邊,顧不得熱對著那黑方塊便一口擼了下去,方塊一入嘴,隻見一股笑意便從她的嘴角慢慢的漾開,一直到了眼角,那女子幾口下去,隻一會兒,一根竹簽上的方塊便被她吃光了。

    兩人再看另一個女子,早已吃掉了兩串,正對著第三串下口。

    兩人看著這吃相不免也被勾的饞涎欲滴,心說這什麽東西這麽好吃。

    眼看著往這邊來的人越來越多,兩人緊走幾步走到人群的外圍,隻一會兒的功夫就被新來的人圍在裏邊了。

    終於快輪到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了,兩人的前麵這時隻有兩個人,他們這才看清一個黃胡子的老頭子正用筷子把一個陶罐裏的黑方塊一塊塊的往麵前的一口油鍋裏下著,油鍋裏滿了,他便用筷子輕輕地在油鍋裏劃著,確保這些黑方塊被炸透,看著黑方塊被表皮被炸出一層金黃的殼來,就用一個柳編的笊籬撈出來,然後用竹簽一塊塊的串起來。

    串好一串立馬便被等在旁邊的人迫不及待的接了過去。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前邊的兩個人一連要了十串。這才歡天喜地的擠出人群走了出去。

    澹台無天看著老頭子又往油鍋裏放著黑方塊,問道:“老伯,這是什麽東西?”

    那老頭子聽他口音不是本地人,頭也不抬道:“湊杆資。”

    湊杆資?澹台無天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也不好意思再問,便道:“給我來兩串湊杆資……”

    “你鬥半點把?十串!”老頭子頭也不抬得道。

    “那來十串湊杆資……”澹台無天隻好說道。

    老頭子炸好了十串臭豆腐,澹台無天把三個銅板放到了盛錢的一個小罐子裏,接過臭豆腐,自己拿了五支,給了融心小和尚五支。

    兩個人擠出人群,學著之前看到的那兩個女子的樣子,擼了一塊到嘴裏,輕輕一嚼,香,確實是香,早知道剛才就再買十串了。

    兩人擎著臭豆腐串子邊走邊吃,此時早已是華燈初上的夜裏了。

    長沙城的夜裏也十分熱鬧,不獨火宮殿裏各種小吃玩意兒,其他的街道上也都各有其繁華的各種店鋪在夜裏點著燈籠營業。兩人一直等到過了夜半,人流才漸漸的稀少了,但各家店鋪的燈籠卻還是亮著的。夜裏說不準還有夜貓子來光顧。

    不過這樣也好,兩人走在街上也沒人起什麽疑心。

    兩個人一直走到湖廣鏢局的門前,路上還有行人,兩人不好從正門進去,便繼續往前走,轉了個大圈,發現湖廣鏢局的後門在另一個胡同裏,而這條街的盡頭竟是一條大河,沒有路了。

    兩人隻好又走了迴去,雖說長沙府的夜裏有人出來閑逛買東西也算是常事,但兩個小和尚在一條街上轉來轉去還是不免令人有些疑心。街邊糕點鋪裏的老頭子已經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心裏嘀咕著,這兩個俊俏的小和尚今天晚上又不知道要禍害哪家的小媳婦了。

    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倒沒有料到他心裏會這樣想,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恰好肚子餓,也照顧了他兩塊糕餅。不過,在那老頭子看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兩個小和尚既然在他這裏買了糕餅,就是自己的顧客,既是這樣他們不管做什麽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對了,很是對著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做了幾個可信賴的表情。隻是年紀大了,褶子太深,燈籠的光又有些朦朧,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心裏也隻想著湖廣鏢局的事,實在是看不出來,還以為他是想讓兩人再買些糕點,隻是肚子實在不餓,也就忍著心沒有再買。

    兩人沿街往這邊走來,終於發現了一條岔道,走進岔道,果然有一條胡同看位置是在湖廣鏢局的後身的。

    兩人進了胡同,又走了一陣子,這才來到湖廣鏢局的後門。

    這胡同不比大街,兩旁的人家都熄燈睡了。

    兩人左右看了看,胡同口似乎還有個人影一晃而過,但胡同裏是黑的,外邊看不到裏邊,兩人提氣一縱身便上了後院的牆頭。

    融心小和尚剛要跳下去,澹台無天拉住了他,隨手把剛才在地上撿到的一塊石頭扔了進去,夜裏石頭落地的聲音“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等了一會兒,並無動靜,澹台無天心想自己恐怕過於小心了,施展開黃葉身法跳了下去。融心小和尚也跟著跳了下去。

    兩人此時已適應了後院裏的光線,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後院很大,院裏鋪著細沙,一頭立著幾根樁子,擺著兩幅兵器架子,看樣子鏢師們平日裏習武都在這後院裏。

    兩人繼續往前院走去,他們打聽過了,湖廣鏢局的人都死在前院裏。不過這時候屍體早已不在那裏了,兩人隻是來看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麽線索。

    過了前院與後院之間的月亮門,順著抄手遊廊,兩人來到前院的天井裏,據說當時那三十五口屍體就是在這裏發現的。

    兩人點亮火折子,一手遮著光亮,在天井裏細細的搜尋起來。雖然屍體都被抬走了,但天井裏的血跡卻並沒有消失。

    兩人看到廊柱上,牆壁上,天井的地麵上都噴濺著紅色的血跡,這些血跡雖然已經幹枯暗淡了,但還是看得出來。而這分明是被利器砍刺噴濺出的血液。看來當時這幫鏢師們是被人用利器砍殺而死的。

    兩人正仔細查看著,突然聽到正房裏傳出一陣細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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