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跑了多久,他終於跑不動了。隻好慢慢的往前走去。

    他此時已上到半山腰,眼前是一帶密林,秋色向晚,落葉簌簌,林深鳥驚,時不時撲棱棱的飛起。他不顧身前的灌木荊棘,隻是一味的前行,身上臉上被刮了許多血口子,他似乎也不覺得疼痛。

    不知走了多久,密林已到盡頭,眼前竟是一道高聳的石壁,石壁上枯藤怪鬆胡亂地生長著。他見已沒有了路,這才停下來歇息了一會兒。他已沒命的奔跑了一夜一日,此時一坐下來便覺渾身疼痛,倦意如潮水般襲來,不知不覺間垂頭睡去。

    半夜裏他醒而複睡,睡而複醒了不知多少次,旭日初升之時,他依然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林間的早鳥已喳喳呀呀的叫個不停,侵晨的寒意,令他的身體不時的輕微顫抖著,終於,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本來是坐著的,此時身體已經歪斜著側躺在地上,他慢慢的撐起了身子,隻覺得整個身體僵緊疼痛,筋骨都痛了起來,身上冷的就跟溺水之人急欲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迫感覺,身子已經是不能控製的打著哆嗦,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腦袋昏沉,腳底下就跟踩了棉花似的無法感知地麵的存在。他心裏明白自己這是病了,若是就這樣待在這深山裏,這病再加上自己體內的傷,必定是要死在這裏了。

    強烈的求生欲望支撐著他沿著石壁往一側走去,“我不能死,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他心裏一遍遍的這樣對自己說。可是這石壁橫亙擋住了整個上山的去路,往一側一直走下去就隻能下山,可現在山下恐怕還有搜尋他的武林人士,他不敢下山。

    絕望之下,他仰頭往石壁上看去,突然發現石壁的半腰上,一些粗壯的樹藤下似乎有一個山洞,這山洞的位置極其隱蔽,因為是秋天,這些樹藤的葉子都落了,這才給他發現了山洞,否則,就隻能看到樹藤,發現不了山洞。

    爬上去,在沒有別的路的情況下,先把那山洞作為落腳的地方,再做打算。上官明日心想。

    他又沿著石壁往前走去,不過這次他的眼睛卻不看前方,而是一直盯著石壁看,果然,給他發現了一條模模糊糊的小路,這條路看上去很少有人行走,已荒蕪的很久了,上麵已長著很多雜草和藤蔓,如果不刻意尋找很難發現,但畢竟曾經是路,那些雜草藤蔓也是沿著路的痕跡生長,所以還是能看出來,路上還有很多不知什麽小獸的腳跡,打獵的人都知道獸有獸路,這條荒蕪了許久的小路恐怕後來卻成了一些小獸的獸路了。

    這條路本就極其難走,荒蕪了許久後更加難走,上官明日手腳並用,手上抓著石壁的棱角或上麵生長的灌木枯藤,腳底下緊蹬著路上的罅隙,從早上直爬到下午才終於到了那山洞的位置,他的手腳此時也都磨爛了。

    他忍著痛,抓住洞口的樹藤,腳下小心翼翼踏著石壁,往洞口走去。

    石壁上的這個山洞,洞口形狀是個不規則的四邊形,不大,一個人要進去,需要彎腰,它的高矮恰巧能容一個人坐在裏邊。

    幸喜石洞裏邊十分幹燥,洞底略有些浮沙。上官明日彎腰進去,發現這洞雖然洞口不大,裏邊卻極深,望不到盡頭。他心中不由得一喜,難道這洞竟一直通到山的另一邊?

    他繼續往裏走,石洞到了裏邊逐漸高大了起來,可以微微彎腰行走,上官明日若不是因為長得太高,換了一個普通身高的人應該可以直立行走了,繼續往前走去,他覺得迎麵似乎有風吹了過來,心中不由得大喜,看來他猜對了,這洞一定通著外邊。

    知道石洞通著外邊,這時他倒不急著往前走了,他已經一連兩天粒米未進,又爬了這半天山,身上已是毫無力氣,此時隻覺得整個身體似乎被捆綁住了,動一下都困難,因此便想在石洞裏先坐一下歇息歇息恢複恢複氣力再說。

    可是不曾想,他往地上一坐,身上的力氣一泄,立時便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明日覺得身上一痛,似乎是有人一腳踢到了自己。但他迷迷糊糊的怎麽也動不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有個人把他背了起來,他迷迷糊糊覺得背他的人身體十分柔軟,似乎是個女人。但他的意識很快又變得模糊了,他又暈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好像有人撬開了他的嘴,在給他灌米湯。他隻覺得渾身冷的難受,整個身體從內髒,從骨頭裏透出痛來,頭鈍痛的像要裂開,整個身體輕飄飄的的感知不到外邊的事物。

    “上官明日,我終於找到你了,這迴我看你往哪裏逃!”

    張冰影手持寶劍“冰影”咬牙切齒的看著上官明日。

    此時上官明日已身負重傷,口角流血,衣衫破爛,以劍拄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抬起頭來,滿麵淚水,看著張冰影,“冰影,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既然這麽恨我,就殺了我吧,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瞑目了!”

    “冰影,他的命留給我來殺!”

    一聲怒喝傳來。

    上官明日淚眼模糊的看去,周烈鋒不知何時站在了張冰影的身後,正手持寶劍,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大師兄……”

    “不要叫我大師兄,你這小賊!”

    話音剛落,周烈鋒和張冰影一步邁出,兩把寶劍同時刺進上官明日的胸口。

    上官明日隻覺胸前一涼,睜開眼來。

    原來是個噩夢,隻是他胸口的疼痛卻十分真實,令他不由得呻吟出聲。

    “公子醒了?”

    他一個激靈想要爬起來,立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毫無力氣,動彈不得。

    “公子大病未愈,胸口的舊傷迸裂受了感染,還不能起床。”

    這時他才聽清這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聲音。

    “這是哪裏?”聲音沙啞虛弱,有氣無力,他自己聽著都覺得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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