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煞冥河水本身是法力衍化,眾人眼中看到的隻是虛象,不是真身。


    孫清揚看似還停留在原地,事實上早就脫離戰局,出現在河水上的那人,隻是一頭劣魔替代罷了。


    但這種替代法並不算高明,倘若當時耿申華打開‘破邪天眼’細心觀察,必定能看出破綻。


    除了這個意外,孫清揚撤退的時機也把握得十分巧妙,正是在對方突圍而入的刹那間。


    那時侯,耿申華費盡艱辛才闖了進來,見對手還在場,沒有想到有詐,便迫不及待地施展了絕招。


    韓樂遠遠瞥了一眼孫清揚,露出一絲深意。


    盡管此人的修為比場中絕大部分人都要深厚,但對戰時並沒有絲毫小瞧,也不輕易涉險,明顯是一個慎重之輩。


    錢永韶見耿申華以性命相搏,盡管心中有些佩服,但並不讚同這種行為。


    要是換成他,即使有玉石俱焚的機會也不會這麽選擇。


    畢竟十萬名修真者之中,都不一定有一人能修煉到元嬰境。


    盡管他不熱衷於破界飛升,但也希望有一天能夠成就無垢尊者,光耀門楣,自然不肯隨隨便便將性命交代在這裏。


    他微微搖頭,重新駕馭著罡風飛近戰場,肅然道:


    “孫道友,錢某特來討教。”


    孫清揚抬手一禮,笑道:


    “還請錢兄不吝賜教。”


    下方眾人見狀,都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倥侗派與妙虛宮不同,要是比較底蘊的話,在十大道派之中僅次於全真派、昆侖派、達摩派三派,弟子也十分出眾。


    他們兩人的比鬥,孰優孰劣暫且無法得知。


    錢永韶臉色凝重,麵對孫清揚這種術法詭異,修為高深之輩,又豈敢妄來。


    互相一禮後,便率先退了開去,將一件古銅色的小鼎祭了出來,懸在頭頂上。


    此物隻有五寸大小,高不過巴掌,鼎邊雕刻著玄奧符文,間中還有日月星辰的圖案,正嗡嗡旋轉不停。


    莆一出現,便垂下一絲絲金黃光芒,銳利十足,將撲上來的劣魔切割成無數截。


    他抬手往前一指,小鼎中便有成百上千道劍芒疾射而出,天空都被無數光箭覆蓋,璀璨奪目,讓人撐不開眼。


    這些劍芒是由赤霄金精所化,平時在聚劍鼎中蘊養。


    修為到了錢永韶這種層次,早就已經將金精之氣練得純粹無比,聚化由心,不懼冥河水的沾染。


    加上剛才是蓄勢爆發,因此才會輕易撕裂劣魔,顯得勢不可擋。


    他這一擊,橫跨數百丈殺來,劍芒洶洶如雨,攜著摧枯拉朽之勢,似乎要將孫清揚千刀萬剮一般,讓無數人為之矚目。


    韓樂仔細觀察兩眼,卻搖搖頭道:


    “這錢尊者還沒有接戰,就已經喪失了一較長短的信念,這一場應該是打不成了。”


    祁元龍曾經也跟倥侗派的弟子對戰過,甚至還滅殺了一名元嬰尊者,對這個道派的情況也了解頗多,聞言點點頭,冷笑道:


    “府主所言不差,這錢永韶雖然本領不俗,但一心隻想著自保,絕無可能贏得了孫清揚。”


    倥侗派的殺招,很大程度得益於以金精蘊養出來的無窮劍氣,以滔滔不絕的攻勢壓製對手,令其揣不過氣來,然後伺機而動,趁著對手疏忽時驟然攻殺取勝。


    因此該派弟子一旦開始進攻,劍氣便狂暴無窮,根本沒必要防守。


    錢永韶這一擊看起來勢頭很猛,可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後續攻擊根本接不上,顯然是將重心庇護自身,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麽做雖然沒有什麽過失,但卻是拋長取短,最後十有八九會陷入僵持的局麵。


    孫清揚見那劍芒鋪天蓋地而來,不見絲毫慌張,臉色從容地抬手一指,冥河水中頓時飛起一頭劣魔擋在身前。


    這劣魔的體型明顯比之前的大了一倍不止,頭生雙角,活靈活現,鱗甲俱全。


    莆一出現,它便張開血盆大口猛地一吸,憑空產生一團漩渦,那些劍芒便不由自主地投入到無底洞的大嘴之中。


    隻不過,隨著吞食的劍芒愈來愈多,那劣魔原本漆黑如墨的鱗片,不知為何慚慚變成了金黃。


    愈到後來,它的動作愈發僵硬,待萬千劍芒吞盡後,渾身傳來哢喀哢喀之聲,頓時炸裂成無數碎屑。


    對此,孫清揚卻是不以為然,再次抬手一揮,腳下冥河水中霎時翻滾如潮,居然一口氣湧起兩三百頭劣魔來。


    莆一出現,便洶洶朝著錢永韶唿嘯撲去。


    錢永韶見一擊不抵,原本也不著急,但看到眼前這一幕後,臉色卻微微一變。


    這些小一號的劣魔他之前就已經領教過,即使連續劈擊上百次,也才消滅六七頭罷了。


    以他的能力,抵擋百餘頭還有可能,要是數量再多,那肯定會被限製在原地動弾不得。


    生死鬥法,要是一直僵守在原地,那敗亡是遲早的事,因此他不得不進行躲避。


    但這些劣魔也不是胡亂撲咬,而是從前後左右包抄攻來。


    這樣一來,錢永韶便陷入被動防守,根本沒能力再去攻擊孫清揚,任誰都看得出他已經落於下風。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的本事不行。


    一來是他沒有想過要打敗對手。


    二來倥侗派的殺招,必須洞察先機才能放手施為,他一開始就選擇退讓,早就失去了先手。


    昆侖派的奇峰上,任浩觀看到這裏,便搖了搖頭道:


    “毫無取勝之念,死撐著隻為了麵子好看一點?那還不如盡早退了。”


    他知道錢永韶的本領不俗,但由始至終都沒有使出全力,堅持到現在還不退,不過是為了挽迴一些臉皮罷了。


    尹誌斌琢沉吟片刻道:


    “邪派這兩枚秘籙都有孫清揚把守,錢永韶想要前往天闕之上,唯有下一次搶奪一枚秘籙了。”


    “而現在邪派之中,還有兩個門派的秘籙沒有賜下,一是離魂島,二是血獄門,他十有八九會避開孫清揚,將目標投到血獄門那邊。”


    任浩思索了一下,道:


    “離魂島那枚秘籙就由我出手搶奪吧,至於血獄門那一枚,讓他與袁司空去爭好了。”


    錢永韶被劣魔煩不勝煩,但怎麽說也是倥侗派高徒,頭頂懸著聚劍鼎,不求殺敵,隻要將孫清揚困死在原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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