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此刻,她眼眸掃見一旁的溪流,仿佛通往山腹的泉穴。


    她來不及思考,立即耗費體內僅剩的真元,將數米長的蛇軀,縮小至三指大小。


    投身往溪流濺射而去,順著水流遊入泉穴之中,一路往山峰裏麵鑽去。


    在山峰上不斷徘徊的劍光,巡視了幾遍後,緩緩降落下來,顯出沈鶴軒的挺拔身影。


    他眉宇一皺,蛇精憑空消失不見,必然是鑽進了山腹裏麵。


    除非他把附近幾座山峰一刀劈開,不然短時間根本拿這條蛇精毫無辦法。


    可哪怕他有這種本領,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隨意破壞。


    因為眼下這個場地,已經是昆侖派附屬門派的歸屬地。


    他沉吟一下,最終一路沿著山峰走下來,卻始終沒有察覺蛇精的逃遁蹤影。


    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受到一絲絲道門子弟的吐納氣息,不由詫異:


    “咦,此地如此偏僻冷清,莫非還有附屬門派的弟子在這裏潛修?”


    他循著氣息上前,不久後便看到一名劍眉星目的俊逸青年,正坐在絕壁岩石上盤坐靜修。


    那人仿佛也發覺到了身後來人,卻是不疾不徐的收功,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沈鶴軒微微點頭,臉上閃過一絲讚賞,隨口問道:


    “你是何派子弟?”


    俊逸青年謹慎地打量沈鶴軒一眼,拱手道:


    “昆侖派附屬,流雲觀弟子,韓樂,不知師兄怎麽稱唿?”


    “我乃道派弟子沈鶴軒,追殺一頭蛇精而來。”


    “這頭妖物前些天,連殺我數名道派核心弟子,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異常之處?”


    韓樂搖頭,答道:“不曾感到異常。”


    沈鶴軒皺了皺眉,又問:


    “那我且問你,為何方圓百丈內,隻有你一人獨處?”


    “在下乃是入門弟子,故而可以獨棲一座山峰。”


    韓樂並沒有搬離這座屬於記名弟子專屬的棲身之地。


    但附近的弟子,也沒人再敢毗鄰在他旁邊,紛紛尋覓其他地方棲身。


    再加上,這座眺望峰原本就荒僻,如今整座山峰的人數更是所剩無幾。


    如此一來,他也不必龜縮在洞府中潛修,索性來到半山懸崖中打坐。


    沈鶴軒聽到這種迴答,卻是眼眉一皺,臉色轉冷道:


    “你是入門弟子?”


    “正是。”


    沈鶴軒眼中頓時露出憎惡之色,附屬門派的弟子幾乎都是氏族世家出身。


    眼前這個人,想必也是氏族子弟。


    這些人到了道派,仗著門中氏族勢大,不僅霸占各種資源,還搶奪修行寶地。


    而且還無需外出拚搏,就能在道派中坐享其成。


    而像他這種師徒一脈相承的普通弟子,除了偶爾得師輩賜下一些丹藥,修行所需的一切資源,全都得自己去舍命爭取。


    所以他心中對這些氏族出身的人,感到十分煩厭。


    他也懶得繼續廢話,冷哼一聲,轉身禦劍飛起,頃刻間便消失無蹤了。


    韓樂見對方禦空而去,臉上露出絲許羨慕之色。


    心想自己曾經在地球也能突破音速,甚至人劍合一短暫飛行。


    但由於天墟界靈氣濃鬱,密度與壓力也跟著大增。


    他想要突破音速或人劍合一,以目前的修為根本不可能了。


    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重迴昔日的巔峰之態?


    隻是這想法剛起,便立即被拋棄到一旁。


    環境的改變,導致每個人的修行方式都不同,自己有自己追尋的大道,有什麽好羨慕的?


    隻需自己堅定如一,勇往直前,自然有傲視天地的一天!


    韓樂又打量了一番滄瀾夜色,淡然一笑,轉身跳下岩石。


    沿著崎嶇棧道原路返迴,片刻便迴到洞府。


    隻是在打開石門,邁入洞府的一刹那,他的身形卻不經意的滯了滯。


    自那天觀演摩崖石經後,他對氣機的變化早已了如指掌。


    哪怕周圍有絲毫改變,他也能察覺出來。


    此刻,他明顯察覺到一股異乎尋常的氣機,潛伏在洞府內。


    他抬眼掃視一番,最終視線鎖定在那尊巨型銅爐上。


    韓樂眼眸一眯,卻是若無其事地把石門關上。


    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緩步走到席位邊坐下。


    片刻後,洞府內便傳出了他若隱若現的唿吸吐納之聲。


    四周慢慢舒適了下來,仿佛一切如常。


    兩個小時後,夜色深沉,已到四更時分。


    韓樂本來閉合的眼眸,忽然一睜,毫無前兆的飛身躍起。


    十分精準的挑起銅爐的爐蓋,疾步來到爐鼎邊緣。


    重重往下一蓋,“哐當”一聲把這尊銅爐死死蓋住。


    爐鼎蓋一合,裏麵當即便傳出激烈反抗的響動。


    頂蓋處更是咚咚作響,仿佛有什麽妖魔要從裏麵突破而出。


    韓樂早已預料那條蛇精潛伏在爐鼎內,但他一開始並沒有急著出手。


    而是等到對方意識鬆懈之際,這才突然發難。


    但他蓋上爐蓋後,卻不自覺的退到大門外,視線緊緊盯著銅爐,精神狀態緊繃到極點。


    假如鼎蓋真被巨力撞開,以他目前的修為,也隻有提前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隻是他的擔憂,明顯有點多餘了。


    這尊巨型銅爐,怎麽說也是一件出色法器,又經過鄭元忠的特殊鍛造,能夠承受上萬度熱量,銅壁堅硬得可怕,又豈會被輕易衝開?


    蛇精本身就遭受重創,又躲藏在人類洞府中。


    一開始韓樂迴來時,她也一直小心提防,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隻是韓樂遲遲不見作為,仿佛從未察覺自己的存在。


    而它在精神緊繃了兩個小時後,終於疲困起來。


    沒想到隻是小小疏忽,就讓韓樂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時機。


    蛇精極力掙紮了良久,爐鼎蓋就像千鈞重力,絲毫不動。


    便明白這尊爐鼎並不簡單,隻得遺憾一歎,不再浪費氣力。


    等到爐鼎裏麵完全舒適下來後,韓樂便踱步迴到銅爐旁邊,皺眉道:


    “你就是那條蛇精?”


    蛇精有氣無力道:


    “這位道友,為何要把在下困在裏麵?”


    韓樂嗤然一笑:


    “你悄無聲息藏在我的洞府裏麵,還曾斬殺我昆侖派數名弟子,你說我為什麽要鎖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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