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瀾的晚飯是馬國祥一起吃的,近來馬國祥越來越得寵,晚飯時候他在旁邊伺候著,雖然沒資格和團座一個桌子上吃飯,但是伺候下手他就覺得挺光榮。


    何況,飯後他還和團座要玩些有“趣味”的項目呢,今天去保定城裏轉的時候,他自作主張買了紅肚兜,現在穿在衣服裏,剛才給團座悄悄露了一角,團座差點直接把他按餐桌上。


    周瀾雖然嫌馬國祥聒噪,但是晚飯時候有個人在旁邊說說話他就不會總是想賀駟。


    他聽說賀駟今天下午又迴團裏了。


    算準了他不在才迴來,他媽的。


    勤務兵根本進不了餐廳,什麽東西一到門口就被馬國祥接過去了。


    馬國祥就像個寵妃,把所有人都從聖上身邊攆走,不過他比寵妃累,寵妃隻攆女眷,他是男女都防著。


    李國勝急匆匆進了團部,也被攔在餐廳外。


    “急什麽啊,團座又胃痛,你這走路都帶風,不怕團座嗆風啊?”馬國祥的理由花樣百出,反正是團座就他一個人的,閑雜人等滾遠點。


    “那……”李國勝挺急的,有點抓耳撓腮,不過他一直有點忌憚團座的脾氣,所以也搞不清這個時候進去是不是會掃團座的興,“我有急事。”


    “多急?”馬國祥聲音不大,不過他人高馬大,堵在餐廳門口挺礙事。


    “賀班長的事,”李國勝打狗也得看主人,團座在裏麵坐著,他不好直接搡開這位娘娘,“你問問團座我現在進去方便不?”


    馬國祥一下黑臉了:“那個黑碳頭能有什麽好事,團座今天都沒空,吃完飯我還得和團座娛樂呢。”


    馬國祥是徹底不要臉了,反正他每到那個時候喊的聲音大,樓前樓後都能聽見,他也懶得裝了,大家都知道咋迴事,他就是團座的人了,愛咋咋地吧。


    李國勝一聽急眼了,賀駟是他兄弟,沒時間跟眼前這位男妲己狗扯羊皮,他抬手把馬國祥搡進了屋裏:“你娛樂個屁啊。”


    周瀾早就聽見馬國祥在外邊嘀嘀咕咕,不過他懶得管。這會李國勝直接闖進來,直衝到餐桌邊:“團座,能不能先不娛樂了?”


    周瀾穩如泰山的夾著一筷子菜,抬眼:“什麽意思?”


    “團座,咱不能隻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李國勝急糊塗了,把幾件事攪合到一起說了,“馬國祥能隨叫隨到,賀班長跟您出生入死的,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李國勝,”周瀾莫名的放下筷子,“你說人話,想好了再說。”


    馬國祥往外拉李國勝,邊拉邊叨咕:“李班長,團座今天胃疼,你要是對我有意見你單獨跟我說,別惹團座生氣。”


    李國勝那個氣,一揮胳膊又沖了迴來,他從不逆周瀾的龍鱗,從不說過火的話,不過他是真急了。


    “團座,”他說,“賀班長中午來過團裏走了。”


    周瀾雙手抱胸,後靠坐穩了:“我知道,我又沒讓他走,他自己要走,他迴來我還得送送他?”


    “關鍵是我懷疑賀班長出事了,”李國勝急得直跺腳,“本來隻是懷疑,不想輕易驚動你,不過人沒找到,我覺得您得管管。”


    周瀾一下就變了臉色,一把拉過來李國勝:“什麽意思?”


    李國勝就把軍需那幾個餵馬小兵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了,還說自己已經派人去草場找了,不過沒找到人,倒是看到樹下不少血跡,其他地方的血都沖淡了,沒見到人,事情很不對頭。


    “他說雪裏站是那個人的馬?”周瀾皺著眉問。


    “原話是這麽說的。”


    周瀾霍地站起,一顆心猛跳。


    賀駟遇見杜雲峰了。


    兩方立場,早在杜雲峰叛變的時候就立下了。杜雲峰為什麽突然離獨立團這麽近?他會不會把賀駟怎麽樣?賀駟呢?那個傢夥倔強的很,最近賭氣都不迴團裏,會不會對杜雲峰痛下殺手?


    樹下是誰的血。


    誰的都不行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急匆匆的往外走,碰掉的碗筷稀裏嘩啦的掉在地上,馬國祥還是阻攔一下,沒等他拿捏好媚笑,周瀾不耐煩的吼了聲“滾”便消失在夜色裏了


    派了更多的人去搜山,周瀾騎在雪裏站背上,親自監督,然而毫無成果,保定城裏也派了人,各大醫院都去看了,也沒接收過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位。


    周瀾甚至估計賀駟是被杜雲峰擄走了——那是他的兄弟,現在在自己身邊“幫兇”,杜雲峰幹得出來。


    於是他返迴團裏,想都沒想,就搖話機打到了混成旅的旅部。


    話務兵候在一邊,以往都是電話接通之後,一切妥當了,長官才會通話,可是今天團座很急,自己就叫線了。


    隻聽周瀾說:“我找杜雲峰。”


    接電話的是宋書棟,他剛親自給杜雲峰後背敷過藥,杜雲峰不肯說是為什麽受傷的,隻是沉默,宋書棟怎麽都沒問出口,這會接起電話,隻聽是個陌生的聲音,就語氣生硬的說:“我們旅座不方便接電話,你哪位?”


    結果話筒裏麵傳來聲音:“我是獨立團團長周瀾,你讓那個混帳過來接電話!”


    宋書棟腦袋轟的一聲,他轉頭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杜雲峰,意識到那些傷恐怕都是和周瀾有關係的。


    他的聲音就結巴了,他在心底裏怕周瀾,覺得對是條毒蛇:“他……旅座他不方便,你有什麽事和我說吧。”


    “如果那個混帳不把人交出來”周瀾在電話裏平靜的說,“我今晚就帶兵過去打到你滾出保定。”


    杜雲峰這次保定臨時駐軍,兵力十分有限,他的大部隊都在北平宛西境內。


    這一點宋書棟清楚,看來周瀾也清楚。


    宋書棟有點慌,正要說話,手背一熱,卻是杜雲峰抓住了話筒,詢問的看了他一眼,自然而然的將聽筒放在耳邊。


    他說:“餵?”


    “杜雲峰,把人還迴來。”


    杜雲峰愣住了,即使隔著話筒,這聲音都是如此耳熟,不像是來自外界,倒是像來自他內心某處,與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產生共鳴。


    他一天當中,經歷了太多莫名其妙,言說不清的人和事,可是在此刻,他突然心有靈犀的脫口而出:“周瀾?”


    宋書棟在一旁直勾勾的看著他。


    “我和你之間的恩怨,我們自己了,不涉及旁人,賀駟是你的兄弟,他沒有對不起你,你要是傷他性命你就太混蛋了!”


    聽到杜雲峰好好的在打電話,周瀾斷定,受傷那個肯定是賀駟無疑。


    “你說那個黑小子?”杜雲峰非常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他不在我這,不過他傷得不輕,他不讓我見你,為什麽?”


    周瀾在電話那一端笑了,笑賀駟的癡情,也笑杜雲峰的直白——他不知道賀駟喜歡周瀾的心思,當然覺得賀駟在多管閑事,他以為還是在黑鷹山或者保安團?兩個人幹一架其他人都沒資格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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