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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汴京,趙昱第一時間就是召集門客齊聚王府,將在錢塘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說出,全然不顧王府裏是否還有敵方的眼線。


    實際上,趙昱怎會不知?若不表現地急切些,戲又如何做的團圓?


    另一邊,孫蓉也迴到了孫府,但迎來的又是一個月的圈禁。


    “官家已經答應了給我和趙昱賜婚,爹爹,你快去請旨!”孫蓉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與趙昱成婚,圈禁這等小事怎會放在眼裏?


    此話一出,可把孫太傅又氣了個半死!敢情這孽女出走數月,將孫府的臉麵踩在腳底下蹂躪,為的依舊是趙昱那顆捂不熱的鐵石頭?


    孫太傅隻覺得腦子嗡嗡的,眼前天旋地轉。


    “逆女!逆女!”孫太傅扶著額頭,腳步踉蹌地從孫蓉的院子裏離開,而後滿院子被府內侍衛圍了一圈又一圈,任是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孫蓉再次被禁足,但不影響元封帝那邊收到她從趙昱這裏偷來地礦區地圖。


    第二日一早,趙昱便被召進宮,叔侄倆密談了一整日,直至宮門快下鑰了才放趙昱離開。


    王府內,阮長清已經等得屁股都快冒煙了,左張望右張望,終於在深夜等到了風塵仆仆的趙昱。


    “重光,麻煩了麻煩了。”阮長清一個健步迎上去。


    趙昱解開大氅扔給老管家,越過阮長清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一杯熱茶。


    “唿~”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趙昱深感現在與那侄兒說話,越來越費力了。


    終究是心遠了。


    “說吧,什麽麻煩。”趙昱勞累了一天,感覺身體比上陣打仗還要疲憊,隨即閉目養神。


    “趙安玉她瘋了,你走的這段日子裏,孫家和那文橋的婚事沒了,她竟然日日都去文家!當真是瘋魔了!”阮長清錘頭頓足。


    趙昱當然知曉能讓阮長清急成這樣的,可不就是,也隻有是趙安玉。


    “你若有意,直接將她擼迴家就好,光在我這裏跳腳有何用?”趙昱煩了一整日,也不講究什麽委婉了,“少來我這裏自作多情地表示關心,你若真心裏有她,應當站出來,拉她一把。”


    “我心裏才沒有她!”阮長清一如既往地第一時間否認,但說到底,他表現出來的行為更有說服力。


    趙昱實在懶得搭理這等小事:“還有事嗎?沒事就迴吧,我要歇了。”


    “有有有!”阮長清生怕被踹出去:“要是沒事,我就不等你到現在了。”


    “望月樓那邊,已然查清楚了,是官家授意孫太傅做的。其實吧,孫家早就想弄望月樓了,這兩年因望月樓,孫府名下的酒樓生意差很多,隻是這次正好借了官家的令罷了。”


    趙昱微微睜眼:“可確定?”


    “確定,宮外的消息網我比不上你,但宮內,我身為太醫,常行走,比你方便的多,況且這也不是什麽機密要緊的事,宮裏娘娘都在閑聊呢。”


    其實趙昱早就收到消息了,望月樓和許玥君諸多產業的種種變故,都和孫家脫不開關係,而孫家隱忍多年,突然爆發也有跡可循。


    阮長清來報,也隻是錦上添花罷了,但趙昱承他的這份心意。


    “多謝,你迴吧。”


    這就下逐客令了。


    阮長清撓撓頭:“那長公主那邊……”


    話音剛開,趙昱“噌”得起身往內堂去了,隻留下長長的尾音:“送客!”


    淦!居然不配合自己?阮長清錘頭頓足,最後被傅閑“客氣”地“扔”了出去。


    趙昱迴到內堂後並沒有迴寢室,而是一路從後門通過一扇門來到王府的另一邊,位處王府的東南角。


    這裏原本不是王府的地界,是新帝剛登基時為了表示感謝皇叔,就近又賜下一個與王府相鄰的宅子,但當時趙昱的絕大部分資金都填了三司的窟窿,手裏實在沒有餘錢裝飾,便長久地空在了那裏,隻打通了相鄰的一堵牆罷了。


    想來任是誰都不會想到,許玥君藏在這裏。


    趙昱長驅直入,在來到一扇門時,以兩短三長的方式敲門,又等了半柱香的時間,裏頭的蠟燭才點起來,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裏頭漸漸靠近。


    吱呀——


    門年久失修,一開就有聲音。


    “王爺。”許玥君溫婉的麵容出現在趙昱麵前,緊接著一個小小身影也從裏頭跑出來撲進趙昱的懷裏:“爹!”


    趙昱再度確認四下再無他人後,才走進屋內,傅閑留在外頭守著。


    沒有什麽久別重逢溫情的話語,許玥君好不容易等到了趙昱前來相見,直接用最簡短的話將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如實說來。


    左不過就是兩個月前突然發現外頭風言風語,說望月樓不幹淨,還沒等許玥君澄清,又上演了吐血的戲碼。緊接著莊園一個一個出事……許玥君這才反應過來遭人暗算。


    連帶著一次去莊園察看的出行,也被人提前得知,埋伏著,要許玥君的命。


    幸而多年來趙昱總有派人保護許玥君,一個簡單的墮崖戲碼便瞞天過海,至於躲在王府內,乃是上上之策,畢竟元封帝再猖狂,也不敢動這先帝賜下的府衙,也更不會想到許玥君是躲在自己賜下的宅院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許玥君在這裏躲了一個月有餘,幾日前趙勤勤也被趙昱用同樣的戲碼,假意出遊未歸,實則早已暗度陳倉迴到王府。


    趙昱也將江南礦區的事情告訴了許玥君。


    許玥君沉思片刻,開口:“真要這麽冒險嗎?那礦山私自開采是很大的罪名,更何況是鐵銅雙礦,即使你是攝政王,也恐怕……”


    趙昱微微點頭:“自然,若不是這麽大的罪名,他哪裏能有機會正大光明的奪我兵權,罷我官職?”


    許玥君暗暗搖頭:“叔侄倆,怎就生分至此了。”


    是啊!君王多猜忌,但過於猜忌,隻會寒了人心。元封帝到底年輕,縱有雄心壯誌,也經曆不足,又急於斬斷提供助力的羽翼,妄圖憑自己一飛衝天……


    “看來孫太傅的耳旁風吹得很好,功力深厚。”趙昱暗諷道。


    這些年,趙昱一直忙於為元封帝鋪路,裏裏外外打理地井井有條,反而疏忽了與侄兒的交談,很多事情往往都來不及與他商議,趙昱便一力解決了,等迴頭來看,元封帝已然站在了孫太傅身旁,以質疑和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無事。”見許玥君滿臉的憂愁,趙昱開口安慰道:“他在成長,我也是,無人能一步登天,以神的視角看待眾生,我現在能做的,便是讓他跟著心走一次,看看結果會如何。”


    “他要將我踢出朝堂,獨掌大權,便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能力在幾何。”


    趙昱深知紙上談兵終究不如實戰,能讓人成長的更多,更快,且在他刻意的安排下,想來也不會有很大的疏漏,不會造成不可挽迴的錯事。


    看著滿臉疲憊,還在為元封帝打算的趙昱,許玥君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自己懷裏“小雞啄米”的勤勤。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想來先帝在天之靈,也會深感安慰。”許玥君滿臉慈愛,有感而發。


    趙昱抬眸,看著這和諧的一幕,腦海裏又想起方才阮長清說的關於趙安玉的事情。


    或許是想的入神,許玥君出聲提醒:“夜深了,王爺先迴去吧。”


    趙昱迴神,看著許玥君最近因睡不好而眼底烏青,剛剛想與她說趙安玉的衝動生生地被攔住了。這種事情,以後再說吧,不急於這一時。


    但許玥君何許人也?看人一看一個準。在趙昱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她又出聲攔下:“王爺最近可有煩惱?”


    話剛出口,許玥君便自嘲般地笑出聲來:“瞧我,說的什麽傻話。”


    煩惱這樣多,怎會沒有煩惱?


    但這也提醒了趙昱,他稍稍猶豫後,便又坐下,在許玥君狐疑的目光下,慢慢開口:“花語……她這個人,你如何看?”


    “花語?王爺怎會……?”許玥君眨眼間,腦海裏蹦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莫不是王爺看上了她?”


    趙昱略略低頭,沒有迴應。但這對許玥君來說,便是明確的迴應。


    “王爺!”許玥君不可謂不驚訝,但很快便冷靜下來:“可是此次南下生出的感情?”


    “是。”趙昱迴的幹脆,反而讓許玥君噎住,不知如何迴答,畢竟這南下的活是她安排給花語的,而趙昱南下乃是情勢所逼。


    難道,這就是天意所為?


    許玥君無奈一笑:“既然王爺已經明確心意,又何故再問我?”


    “但她不肯接受我。”趙昱想了又想,還是將這實情說與許玥君,畢竟在他看來,症結多半是在許玥君這裏。


    許玥君也通透,立馬便明白了趙昱所指,禁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你也有今天?”


    “花語雖涉世未深,但心思通透,人也機靈,她能在關鍵時刻做出她認為正確的決定,並一往無前,即使不為人所理解,她也能自我消化,甚至還可能從中學到些什麽,是個經商的好苗子。”


    許玥君這一通誇,聽著不錯,實則是在給趙昱潑冷水。


    “你的意思是,她與你是一樣的人,不喜被王妃之位所束縛?”趙昱垂眸,掩去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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