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野外行軍,諸多事務極為繁複。


    安營紮寨的時候可不簡單就是立個寨子而已。


    首先得砍伐木材作為安營紮寨的原材料,之後花費大量的時間將寨子搭建起來。


    隨後還要在寨子四周布置拒馬,旗幟,鐵蒺梨,陷坑等等守備設施。


    除此之外,隨軍的器械要進行保養,通常都是軍士們自己保養,若是解決不了的話,則是要尋隨軍的工匠去修繕。


    帶來的糧草要妥善安防,絕對不能受潮著火,還要分開安防避免被人襲營的時候一把火燒光。


    藥材等消耗品要專門儲存,得有專業的人來做。


    牲畜要喂水喂食,還要隨軍的獸醫照看,萬萬不能生病了。


    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繁雜的事務要安排,要處理,要解決。


    身為統帥將軍,可不僅僅隻是會打仗就完事的。


    這些看似尋常的小事情,若是處理不妥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會暴雷出大簍子。


    李雲澤對於這些事情駕輕就熟,飯後帶著衛青一點點的走流程,一句句的說給他聽。


    “拔營的時候,能帶走的都帶走。若是帶不走,後方穩定的情況下寨子可以留下。”


    看著呂梁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林,李雲澤輕歎口氣“若是不成,那就隻能是毀掉。”


    戰爭對於自然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


    通常情況下,幾個月的拉鋸戰下來,當地的生態環境直接就會遭遇毀滅性的打擊。


    大片的森林被砍伐,不單單是建造營寨,還要作為燃料來燒掉。


    動物被狩獵吃光,草本植物會被當做草料處理,水源被汙染,當地百姓被騷擾等等等等。


    衛青努力記下李雲澤說的每一句話,還親身去將所有的事情都做上一遍。


    晚飯後迴到營帳內,他還會點燃油燈,伏桉執筆將李雲澤說的,以及自己親身體會的心得都給記下來。


    因之前在廷尉大牢的功勳,衛青從一騎卒被提升為什長,並且來到李雲澤的身邊擔任親衛。


    可哪怕是什長,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單獨帳篷,以及晚上點油燈的權利,這純粹是出自於李雲澤的關照。


    的確是關照。


    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可不會管你是什麽曆史名人。


    一波箭雨射過來,一叢長槍刺過來的時候,躲都沒法躲。


    敵軍騎兵衝過來的時候,直接戰馬撞上身軀,別說是穿著鋼甲了,哪怕是穿著鑽石甲也沒用,巨大的衝擊力足以將人震死。


    數不清的人在戰場上絕望的死去,李雲澤不相信衛青會有光環保護,以底層軍士的身份在萬軍廝殺之中還能安然無恙。


    所以將其提到了自己的身邊,這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如果這都不算是照顧的話,那就沒有照顧一說了。


    兵馬北上,一路上都還算是安穩。


    匈奴人這次入寇的確是打了漢軍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北地各處的漢軍逐漸迴過神來,以郡兵為主的地方兵,在土團鄉夫的支援下與進入本鄉的匈奴人血戰,成功的阻


    擋了匈奴人的活動範圍。


    此時軍臣單於的王庭主力,被局限在太原郡附近,依靠著一條不那麽安穩的道路與北邊的定襄雲中各處相連。


    軍臣單於也不傻,自然是知曉後路所麵臨的危險。


    他在定襄與雲中各處都留有大隊人馬,尤其是在關鍵的馬邑縣附近,更是駐紮了足有六七千騎的丘林部落駐守。


    趙武靈王開拓西北的時候,這裏叫做朔縣。


    蒙恬擊敗匈奴後,在這裏築土城養馬,故名馬邑。


    數百年之後,叫做朔州。


    而朔州還有個名字,叫做大同。


    丘林部落的大當戶最近的日子過的很是滋潤。


    馬邑是一處富饒之地,許多與匈奴人做生意的商隊,都是在這裏集結交易。


    等到匈奴人突然破關而入,殺到這裏來的時候,大批物資被繳獲成為了匈奴人的戰利品。


    雖然大頭被大單於給拿走,可駐守在這裏的丘林部落,四下裏打草穀也能收攏不少的好東西。


    往日裏在草原上是搶手貨的絲綢,茶葉,各類藝術品等等物資,擺滿了大當戶的帳篷。


    他以為這種美好的日子會繼續下去的時候,有哨探來報馬邑縣附近出現了大隊漢軍。


    “有漢軍就去驅走就是。”


    手中拿著金杯的大當戶,躺在鋪滿了絲綢的床榻上悠悠然的下令“這等小事也要來煩我?”


    雲中定襄各處的漢軍雖然被打殘了,可大漢的長城軍團又不是隻有他們。


    固守在各處城寨裏的漢軍還有許多,更別說附近郡縣派來的援軍了。


    隻不過是因為缺乏統帥,畢竟大部分的都尉都跟著李雲澤去了長安城,而且程不識離開之後,朝廷也一直沒有派遣新的郡守過來。


    小股力量的攻擊,並未給丘林部落帶來太大的威脅。


    “大當戶!”


    哨探急切的喊著“這次不一樣!來的漢人很多,而且都穿著鐵甲!”


    “怎麽可能。”


    不耐煩的大當戶終於是放下了金杯站起身來“漢人是富裕些,可哪裏會有全是鐵甲的兵馬,你當鐵甲是草原上的牛羊糞,哪裏都有嗎?”


    等到大當戶上馬離開營地來到外麵的時候,入目所見就是一道光芒閃耀的金屬洪流,正在浩浩蕩蕩的向著自己這邊湧過來。


    “怎麽...可能?!”


    丘林部落與別的匈奴部落一樣,一切的家當以及老弱婦孺全都集中在老營之中。


    當李雲澤的兵馬突然從呂梁山中衝出來,出現在距離丘林部落老營隻有數十裏之處的時候,這一戰的結果已然注定了。


    丘林部落不能跑,跑了的話老營就得落入漢軍的手中,他們的父母妻兒財產可全都在這兒。


    而硬著頭皮迎戰的結果,自然是無力衝開漢軍的鐵甲陣,被漢軍的甲士們死死拖住。


    “這就是匈奴人最大的弱點。”


    馬背上的李雲澤,囑咐身邊的衛青“他們無法拋棄老營王庭,那老營王庭就是他們的軟肋所在。到了大草原上,隻要盯著老營王庭打,就不用擔心匈奴人不出現。”


    衛青恭敬行禮“謝大王教誨。”


    “去吧。”


    伸出手中的馬鞭指向前方數裏地之外的戰場“騎兵出擊,結束這場戰鬥。”


    包括李雲澤親衛隊在內的上千中山國鐵騎,以及數千從北軍之中挑選出來的精銳騎兵,宛如浩蕩洪流一遍,在鼓聲與號角聲之中發起了衝擊。


    以輕騎兵為主的匈奴人,進行了絕望的抵抗。


    至於結果,自然是陽春化雪般被摧毀了抵抗,隨之老營也落入到了漢軍的手中。


    簡單修整,聯絡附近的漢軍過來收複馬邑各地,看管俘虜繳獲物資。


    李雲澤帶著人馬迅速南下,直奔秀容縣而去。


    秀容縣,在後世的名字叫做猩州。


    在秀容縣的南邊,與太原郡接壤的地方,有一處東靠小五台山,西連官帽山的狹窄關隘,名喚石嶺關。


    這裏山勢峻險,關隘雄壯。


    是太原通往代,雲,寧,朔等地的交通要衝,素稱太原猩定出入之門戶咽喉。


    李雲澤繞路而擊的最終目的地,就是這座狹窄的關隘。


    拿下了這裏,就是直接切斷了身處於太原郡腹地的匈奴王庭北遁的唯一通道。


    得知馬邑失守,漢軍兵鋒直抵石嶺關下的消息,原本還好整以暇,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軍臣單於,震驚的直接從榻上站了起來。


    他太清楚這裏的重要性了,這是北走返迴大草原的唯一通道!


    “唿衍和林。”


    軍臣單於當即喚來自己王庭的左骨都侯“你立刻帶領本部兵馬去石嶺關,務必守住這處關隘!”


    唿衍和林沒有廢話,當即領命而去。


    “傳令於單,停下攻打晉陽,收攏兵馬迴來。”


    得到消息的於單,策馬疾馳來到了王庭,尋著了自己的父親“大大,眼見著再猛攻數日就能拿下晉陽,為何不打了?”


    麵色陰沉的軍臣搖頭“有一支漢軍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先打馬邑再收秀容,現在已經兵臨石嶺關。”


    “嘶~~~”


    原本還有些不滿的於單,當即麵色巨變。


    他就是從這條路過來的,自然知道石嶺關那兒是多麽的重要。


    可以說,布置上幾千人馬駐守,幾萬大軍也打不下來!


    “丘林部,郎部,蘭部都在做什麽?”於單宣泄著怒火“那麽多人,為何守不住?”


    “現在說這些沒用。”


    黑著臉的軍臣單於,當即囑咐於單“速速將圍攻晉陽城的人馬,還有南邊跟漢軍主力糾纏的人馬都收攏迴來。各部依次開拔,北歸!”


    心有不甘的於單問道“就這麽走了?”


    “不走還能如何?!”


    軍臣單於也是發了怒“若是後路被斷,咱們被困在這太原郡方寸之地。四周數十萬漢軍不斷擠壓過來,騎兵又施展不開,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於單從未見過大大對自己發泄如此大的脾氣,他心頭激靈,急忙應聲出去安排退兵事宜。


    “貪心了,太貪心了。”


    王帳內的軍臣單於,此時心中滿是後悔“不該深入此地的,這簡直就是自陷於絕境!我怎麽這麽傻。”


    心頭焦急宛如火燒的軍臣單於,邁步來到了王帳外麵,目光看向了北方喃喃自語“一定要守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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