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大牢,堪稱大漢最為恐怖的地方。


    哪怕是皇親國戚,勳貴侯爵來到這裏,也會雙股顫顫。


    當年發動誅除呂氏,甚至操控天子廢立大權的周勃,入了這裏也是被折騰的夠嗆,還留下了一句千古名言。


    雖說獄吏不入流,可在牢獄之中卻是掌控生死,宛如王霸一般的存在。


    何二耕就是大牢的一名牢頭,負責看管大牢大牢的大門,掌管進出大權。


    他盤膝坐在草席上,認真的數著手中嶄新的中山造銅錢。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枚。”


    清點完布袋裏的銅錢,總共是二百枚,也就是一千錢,一緡。


    “魯侯家也是沒落了。”抖了抖手中的錢袋,何二耕歎息不止“堂堂縣侯,給親戚送東西也隻能拿的出一緡錢來,家道不行了啊。”


    他掌管大門,罪囚家眷想要入內探望,或者是給罪囚送來酒肉被褥等等物件,都要經過他的手。


    何二耕若是不同意,那就進不去。


    這可是真正的肥差,憑借著這份差遣,他已經在長陵邑買了大宅院,還買了好幾個仆人侍女。


    別看在這兒隻是看大門的,可迴家了也是舒舒服服的人物。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何二耕抬頭看去,就見著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唿嘯衝過街道,直奔廷尉大牢而來。


    身處長安城,有眼力見是必須的。


    何二耕仔細觀察背旗,驚愕察覺這居然是中山國的兵馬。


    中山王即將被冊封為太子的事情,對於何二耕這等消息靈通人士來說並不是什麽秘密。


    他急忙起身想要上前迎接,可騎士們壓根不搭理他,直接策馬衝入了大牢前院。


    這可把何二耕給驚到了。


    多少年了,都沒人敢在這廷尉大牢裏如此放肆!


    “來者何人,這裏可是廷尉大牢!”


    衝在最前邊的李雲澤,勒住了馬兒原地轉了個圈。


    目光落在何二耕的身上,正準備發問張湯在何處,卻是愕然見著一個絡腮胡子的漢子滿臉得色的係著腰帶從一側大牢入口內走了出來。


    皺起眉頭的李雲澤,揮舞了下馬鞭“你是何人?!”


    那漢子抬頭就見著一群騎士圍著自己,被嚇的雙手一哆嗦,沒能拿得住腰帶,褲子跌落直接曝光。


    麵色沉下來的李雲澤,再度喝問“你是何人?!”


    手忙腳亂拎起褲子的漢子急忙應聲“鄙人季良,長安城西市賣狗肉的.”


    “為何如此隨意出入大牢?”


    沒等季良迴話,這邊何二耕就已經趕了過來攔在李雲澤的馬前“這位將軍,這裏可是廷尉大牢,想要耍威風迴你家軍營裏去!”


    李雲澤沒搭理他,目光盯著那賣狗肉的“說!”


    “將軍!”


    黑著臉的何二耕,厲聲說道“廷尉大牢可不是你耍威風的地方哎呀!?”


    一馬鞭將何二耕抽爬在了地上,李雲澤盯著季良喝問“問你最後一次,說!”


    此時院內的牢頭獄卒們已經紛紛鼓噪喧嘩起來,不少人抽出了兵器圍了上來。


    ‘嗆啷啷~~~’


    一片密集的拔刀聲響,跟隨李雲澤而來的騎兵們,迅速拿出兵器準備迎戰。


    這邊季良已經被嚇的快要尿褲子了。


    雖說作為一個屠夫,他的膽量很大,可眼前的場景卻是真的嚇到了他。


    季良哆哆嗦嗦的迴應“將,將軍饒命啊。鄙人隻是花錢來女牢享受一番,鄙人是交了錢的,交了”


    麵沉如水的李雲澤看向季良出來的地方,再掃了一圈那些兇神惡煞的牢頭獄卒。


    轉首看向身後的衛青“全殺光!”


    衛青先是一愣,隨即用力點頭“喏!”


    騎兵們迅速策馬跑起來,手中馬刀唿嘯掠過,一顆顆牢頭獄卒的腦袋隨之飛起。


    何二耕被嚇的亡魂大冒,他跌跌撞撞的跑向大門,嘴裏發出淒厲的尖叫“造反啦,有人造反呃?!”


    身後傳來馬蹄聲,眼前的景象突然之間快速旋轉起來。


    等到首級落地,何二耕愣愣的看著不遠處一具無頭身軀噴著血泉摔倒在了地上,隨即意識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廷尉大牢自從建造完成到現在,還從未出現過如此慘烈的狀況。


    一群甲胄齊全的騎兵們,在院子裏大開殺戒將牢頭獄卒統統屠戮殆盡,院內宛如修羅場。


    然而這還沒完,當院內的牢頭獄卒全部倒地之後,衛青看向了李雲澤。


    隨即他就見著了李雲澤伸手指向了幾條通往牢房的大門入口。


    騎兵們紛紛下馬,留下一批人護衛李雲澤,其餘人以什為單位,前排舉盾後排持刀,最後麵跟著拿強弩的湧入大牢之中。


    不多時,各處大牢內都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響。


    李雲澤的經驗何其豐富,曆經過這麽多個世界,當然知道曆代的大牢都是何等模樣。


    唐宋明各代的大牢都是一般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隻要看看非人類的畜生李逵就是獄卒出身,就能知道這些牢頭獄卒都是何等喪心病狂的存在。


    一刻多鍾過去,衝入大牢內的騎兵們逐漸退了出來。


    他們身上原本明亮的甲胄,此時已然染上了許多的顏色,最多的就是刺目的殷紅色。


    牢頭獄卒的人數是不少,可與全副武裝的軍士對戰起來,結果從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


    中山國的軍士們,嚴格執行大王的命令。


    無論這些牢頭獄卒是拚死抵抗,還是哀求哭嚎,又或者是逃跑求饒,統統都是一個結果。


    大王下達了軍令要殺光,那就一定要殺光,否則就是違抗軍令!


    在大漢這兒,違抗軍令隻有一個下場。


    衛青等人,攙扶著張湯從大牢內走了出來。


    許久未曾見著陽光的張湯,麵色蒼白。


    出來之後還不適應明媚的陽光,張湯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緩和了好一會,睜開眼睛的張湯,當即就見著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李雲澤。


    “大王!?”


    “你受苦了。”李雲澤握住張湯的雙手,用力點頭“多餘的話語,本王就不多說了。本王這就上奏疏,請陛下下旨任你為廷尉。至於之前的廷尉”


    李雲澤轉頭看向侍立一旁的衛青“去一趟廷尉府邸告訴他,太陽落山之前他自己謝罪,此事就到此為止。若是不肯,那就全家一起上路!”


    “喏!”


    對於李雲澤的要求,病榻上的天子劉啟當即就應允了下來。


    天黑之前,黃門侍郎就將辦喪事的一應器物都給送到了廷尉府上,不少得到消息的大臣,也紛紛趕到廷尉府外開始哭喪。


    到了這個份上,廷尉還能怎麽辦。


    雖說大牢弊端是多少年流傳下來的事情,大家早已經是心知肚明,可誰讓他倒黴趕上了呢。


    等到第二天一早,在前任廷尉‘暴病身亡’的情況下,張湯走馬上任出任了廷尉一職。


    廷尉衙門後續的事情,李雲澤不會去幹涉,那是張湯的工作。


    李雲澤也相信,以張湯的能力必然能夠安排妥當。


    留下一屯甲士護衛張湯,外加一箱金幣後,李雲澤給眾人放了一天假,囑咐明天大軍開拔。


    一天的假期不算多,大部分人都選擇留在府中營中休息。


    不過外出的人,也是不少。


    像是主父偃等人走馬章台自然無需多言,衛青這裏卻是來到了平陽侯府。


    看著眼前的侯府,衛青的神色有些複雜。


    他在去平陽縣投靠鄭季之前,就是生活在這裏。


    迴憶了一番往昔,衛青深吸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他當然沒資格走大門了,平陽侯府的大門,通常隻有天子太後這等級別的駕臨才會開啟迎接,李雲澤若是過來的話也會開大門迎接。


    側門也不行,此時的衛青隻能是走角門,也就是仆役們出入的地方。


    入府之後遇上了不少熟人,畢竟是從小在這兒長大的。


    關係好的寒暄幾句,關係一般了打個招唿,關係不好的那就冷嘲熱諷了。


    “過不下去,又迴來了?”


    “畢竟是個野孩子,人家不要他也是尋常事。”


    “這次迴來還得求他姐姐,去找管事疏通一番,在府中混口飯吃。”


    麵對著譏諷,衛青宛若不知,一路來到了仆役們居住的地方。


    “大母!”


    見著了正在洗衣服的衛媼,衛青眼中酸澀,急忙上前行禮。


    “衛青?”頭發已然花白的衛媼,見著兒子撲倒在麵前,大為驚訝“你怎麽迴來了?”


    附近漿洗衣服的仆役們,全都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衛青怎麽跑迴來了。


    衛青的幾位姐姐,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見著衛青都是歡喜不已。


    衛青是平陽侯府的家生子,一如紅樓夢裏的賈家奴仆,無論子女世代都是平陽侯府的奴仆。


    看著眼前的一眾親人,性格沉穩的衛青也是紅了眼睛。


    這幾年的艱辛,真的是一言難盡。


    將自己在鄭季家中的遭遇講述了一遍,眾人都是憤憤不已。


    衛媼直接將手中的衣物仍在了盆裏“老賊!老賊!真是瞎了眼了,當初怎得會看上這個老賊!”


    衛子夫等人上前寬慰衛青,衛少兒還說自己會去找管事疏通一番,以後就留在府裏做事,至少能夠吃個飽飯。


    “我已入軍中。”感受著家人的關懷,衛青紅著臉從懷裏取出一個布袋遞給衛媼“大母,這是大王賞賜給我的,你與姐姐們且拿著用。”


    衛媼打開布袋的時候沒拿穩,袋子裏金幣嘩啦啦的跌落一地,震住了眾人的目光。


    “這這這”


    衛媼大驚失色“這是中山國的金幣?你哪裏來的,莫不是做了賊人?”


    “大母,青怎得會做什麽賊人,這是大王賞賜的。”


    “大王?哪個大王?”


    衛青自豪的說道“吾家主人乃中山王是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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