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幾次出塞,對於李雲澤來說是不滿意的,因為沒能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尤其是在定襄郡的時候,還被程不識給惡心了一把。


    這次的話,終於是可以痛快的與匈奴人幹一場了。


    “郅都。”出征之前的軍議上,李雲澤第一個點名的就是郅都“命你為督糧官,先行押運糧草軍資前往定襄雲中各處。”


    麵無表情的郅都當即出列行禮“喏!”


    “到了雲中定襄之後。”李雲澤的話還沒有說完“先行檢驗各地庫房,若有短缺克扣貪墨之事...”


    “臣必當將賊人繩之以法!”


    “別胡說。”李雲澤笑著擺手“你以為邊軍是地方豪強,能任由你揉捏呢?將事情記下來,待本王過去再行處置。”


    “喏~~~”


    郅都是酷吏,在地方上的時候自然是橫行無忌,管你是什麽樣的豪強,說嘎也就嘎了。


    畢竟此時的地方豪強,還不是漢末時候那等能夠攪動天下風雲的強勢存在。


    這時候的豪強還沒發展起來,至少在郅都這等酷吏的眼中,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軍中不行啊,尤其是邊軍。


    他們常年與匈奴人打仗,漠視生死悍勇無雙,而且真要是事不可為的時候,還能幹脆利落的拍拍屁股,轉身就出塞投了匈奴去。


    像是老劉氓的好兄弟盧綰就是如此,聽說在匈奴那兒混的還不錯。


    郅都若是用對付豪強的那一套去對付邊軍,絕對是死定了。


    “汲暗。”


    “臣在。”


    “你負責籌措牛馬,輔左郅都運送軍資。再製作肉鋪奶酪,以備軍用。”


    “...喏。”


    汲暗是中山國的太仆,別看太仆好像位份不高,可實際上人家乃是堂堂九卿之一。


    漢時太仆負責管理馬政,而馬政在這個時代來說,是事關國運的重大工程。


    李雲澤讓汲暗兼管牛羊,也算是合情合理。


    至於肉鋪奶酪,算是牛羊牲畜的副產品,太仆兼管一下也理所應當。


    就是汲暗自己,對於給別人做副手,不能有機會表現而苦惱。


    “主父偃,公孫弘。”李雲澤安排人很聰明可惜情商不高的主父偃,以及老謀深算的公孫弘“命主父偃為長史,公孫弘為行軍司馬,隨軍參讚軍機,軍中幕僚皆由你二人推薦。”


    主父偃與公孫弘對視一眼,都是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喜悅之色。


    這才是真正心腹的待遇。


    “喏!”


    漢時大軍出征,天子是要拜將的。


    之後給於詔書虎符,用以統帥兵馬。


    將軍出征的時候,會隨軍設置臨時性質的幕府,作為參謀機構。


    而幕府最大的權職,就是能夠向將軍提供意見,進而影響到將軍的決策。


    “顏異。”李雲澤的目光看向了掌管錢貨的私府顏異“開府倉,取錢帛。”


    “喏。”顏異先是應了一聲,隨即詢問“敢問大王,取多少?”


    李雲澤心算了一番,已有計較“此次出塞,共出步卒十曲,騎卒兩曲,總計正兵六千人。按每人給八緡,賜糧八斛,領羊兩隻,再給雜絹八匹來算。”


    顏異的心算能力不錯,很快就計算出結果“錢,四萬八千緡。糧,四萬八千斛。羊,一萬兩千隻。雜絹,四萬八千匹。”


    “這些是開拔賞賜。”


    李雲澤囑咐一句“具體出兵所需軍資糧草物資,你與主父偃他們商議。至少需要準備出兵兩月所需,可多不可少。”


    開拔錢與軍資是不一樣的。


    給正兵們賞賜的開拔錢,是為了讓他們士氣高漲的去戰鬥。


    財大器粗的李雲澤開出的開拔錢很是豐厚。


    按照現在大漢的定價,一緡錢是一千錢,八千錢可不是一筆小數字,而且李雲澤還是給的中山國鑄錢局鑄造的新錢,光滑漂亮份量又沉,一出來就備受追捧,相比起之前的各類惡錢,


    私錢,甚至能以一比二乃至於一比三的比例兌換。


    糧食自然不用多說,哪怕中山國這幾年風調雨順,糧食產量大增,可糧食依舊是民間第一等的重要物資。


    給戰兵們發放的糧食,不是給他們自己吃的,他們隨軍出戰,夥食方麵自然是由大王供應,為大王去打仗,當然得管飯了。


    這些糧食,是留給戰兵家卷們的。


    羊也是如此,算是給戰兵家卷們改善夥食,畢竟羊肉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流肉食。


    平日裏,百姓們的主要肉食,還是以狗肉為主。通常隻有富豪之家,與權貴們才能吃得起羊肉。


    雜絹的話,算是輔助貨幣的一種。


    以往一匹雜絹大致能換一緡惡錢或者私錢,現在若是想要換鑄錢局出來的新錢,那就得一比二一比三了。


    這可不是李雲澤或者長安城定的價格,而是民間自行約定俗成的價格。


    “丞相,太傅。”


    李雲澤又看向了張歐與石奮“動員隨軍民夫,萬人足以。發徭役,應役民夫此次不收今年稅賦。”


    一聽這話,張歐就想要反對。


    不收賦稅的話,他們這些官吏吃什麽?


    不過一旁的石奮,卻是不著痕跡的拽了他一下,隨即行禮“喏~~~”


    隨軍民夫是發徭役而來,而在大漢這裏,服徭役是一種義務,自然就沒有開拔費。


    其實李雲澤想要改革軍製,將軍隊徹底職業化,後勤兵也是如此。


    這樣可以避免每次大戰,都要動員數十乃至於百萬計的徭役,對民間造成巨大的影響與傷害。


    當然了,這種事情還是要等到入主長安之後才能安排去做。


    中山國能戰的郡兵,這次基本上都是被李雲澤給帶走的。


    隻有幾千人的話,李雲澤可以自己擔任都尉指揮到曲,乃至於屯,不至於出現指揮不利的局麵。


    可若是人馬過了萬,那就算是他能力再強,經驗再豐富也沒辦指揮的過來。


    手底下沒有可堪一用的將才,這的確是讓李雲澤有些撓頭。


    曲由軍侯率領,以五百人為一曲,這算是最為標準的戰術單位了。


    在曲之上為部,各部由校尉或軍司馬率領,屬於最小規模的戰役單位。


    再往上的話,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領兵將軍了。


    將軍這個稱號,在大漢是很少見,位份很高的。通常隻有出戰的時候,才會臨時設置將軍。能夠有具體將軍稱號的,無一不是聲名顯赫,備受天子信任之輩。


    “也不知道衛青今年多大了。”


    霍去病是不用想了,此時的霍去病他爹霍仲孺,說不得還沒在平陽縣做小吏。


    倒是衛青的話,有可能已然是少年。


    “找個機會去找找看,畢竟是大名鼎鼎的衛霍。”


    郅都帶著服徭役的民夫們先行出發,駕馭著太仆汲暗湊集來的牛馬,拉著一輛接一輛裝滿了糧食軍資的大車,通過苦陘去往太原郡,從那兒轉道北上去定襄郡。


    之前分散部屬於中山國各縣的正兵們,接到調令迅速集結起來,領取賞賜之後頓時軍心士氣大振。


    哪怕此時李雲澤說要帶著他們去長安城清君側,估摸著都會有許多軍士願意追隨。


    “太傅,丞相。”


    李雲澤向著石奮與張歐拱手“國中之事,就拜托二位了。”


    “大王放心,我等必不負大王重托!”


    李雲澤點點頭,向著不遠處由卓文君帶領的一眾美人們頷首示意,隨即調轉馬頭直接策馬上了通往苦陘的官道。


    在他身後,數千步卒按照順序依次出發。


    一千騎兵,則是穿著布衣,騎著騎乘馬牽著馱馬與戰馬,緊緊跟隨在李雲澤的身後。


    搶了這麽多的馬匹,花費了這麽長的時間,訓練出來的精銳騎兵,也就是這一千騎而已。


    這支騎兵的裝備極致奢華,就連馬匹都是一人三匹之多。


    要知道哪怕是大單於的宮帳軍,也沒有這麽的奢侈。


    草原上的牧民也不願意養馬,因為沒什麽收益可言。無論肉,皮,筋,奶的產出都不如牛,還很嬌貴容易生病廢掉。


    隻有大單於還有部落貴人頭人們強製要求的時候,他們才會主動去養馬,平日裏主要蓄養的還是牛羊。


    雖然李雲澤帶著的騎兵隻有千騎,可他們的裝備卻是堪稱這個時代的巔峰。


    馬匹共有三匹,一匹騎乘馬是用來代步的,一匹馱馬是用來背負甲胃兵器各類軍資糧草的,最後一匹也是最為高大強壯,什麽都沒有背負的戰馬。


    戰馬隻會在作戰的時候騎乘,平日裏那都是好生喂養著,為的就是打仗的時候能夠讓它們發揮出最大的速度與耐力來。


    李雲澤為戰馬配備了馬鎧,匈奴人手中最為常用的武器,弓箭就此失效。


    騎兵們都裝備著板甲,不是歐羅巴騎士那種罐頭甲,而是為了降低重量的簡化版本。


    甲胃的重量太重,會導致戰馬的衝擊力大幅度下降。


    雖說是簡化版本的甲胃,可因為用了水力鍛造而且還是低碳鋼起步作為原材料,其防禦能力極為出色,內裏襯上鏈甲與絲綢甲,已經是非重兵器不能傷的程度。


    錘子,斧頭,骨朵,狼牙棒這等耗費大量鐵料的重兵器,匈奴人之中又有多少能夠裝備的起?


    除了甲胃之外,騎兵們使用的兵器也進行了升級換代。


    首先是作為主武器的騎槍,長達一丈半的騎槍,在衝鋒的時候借助著衝擊的力量,哪怕沒槍頭也能刺的死人,更何況裝的都是鋼製槍頭。


    這等騎槍在戰場上都是一次性的裝備,因為夾緊了騎槍快速衝鋒撞上敵人的時候,巨大的反作用力,會導致胳膊直接完蛋。


    所以在撞擊之前,需要鬆手放開。


    之後就要更換武器,通常是長度在一丈的短槍,長度合適練起來也比馬槊方便許多。


    除此之外,騎兵們還裝備有馬刀。


    有了優質的鋼材,馬刀的打造自然也就可以納入日程。


    銳利而又堅固的馬刀,對付頂多有皮甲的匈奴騎兵,具有強大的裝備優勢。


    這些算是李雲澤給騎兵們配發的標準裝備。


    除此之外,騎兵們額外裝備一些武器,像是各類弓箭,虎賁弓,凋弓,角端弓,路弓等等,還有連枷,骨朵等等都屬於個人裝備。


    由此可見,訓練一名優秀的騎兵是多麽的困難。


    不但要精通騎術,還要熟練使用各種兵器。


    騎著馬能打仗,下了馬依舊是可以揮刀射箭。


    此外還要練習戰陣配合,各種騎兵作戰技巧等等等等。


    職業軍士都是脫產的,他們整日裏磨礪自己的技藝,腦子裏琢磨的都是如何更加有效的殺人。


    為了供養這些精銳的職業軍士,最低標準也得是五戶之家養一人。


    騎兵的話,差不多得十戶之家才能勉強養得起。


    影視劇小說裏那種,隨便找點人騎上馬就能騎馬打仗的,現實之中根本不存在。


    除非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遊牧部落的牧民。


    而且動輒幾萬乃至於幾十萬騎兵唿嘯衝鋒猛攻村子什麽的,都不說戰場上能不能擺得下,單單是經濟方麵就足以導致破產。


    中山國很有錢的,賣白紙,賣印刷書籍,賣鐵製農具,賣牛羊糧食,乃至於通過鑄幣局賺取差價鑄幣稅。


    可這麽有錢的中山國,也不過是養了一千精銳騎兵罷了。


    強大的騎兵不是說出來的,而是真金白銀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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