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大慶,眾皇親國戚們齊聚一堂。


    原本應該是個歡聲笑語,推杯換盞的好日子。


    可此時的麟德殿內,卻是氣氛尷尬。


    梨園子弟們賣力的表演,可觀眾們卻是小心翼翼,說話都要刻意壓低聲音。


    願意無他,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與太子現在鬧的很是僵硬。


    之前太子帶著太子妃向皇帝進新年賀詞的時候,皇帝甚至都沒有賜酒!


    這算是把矛盾直接擺在了明麵上。


    皇帝和太子,算是這個天下權勢最強大的兩個人。


    他們之間鬧矛盾,無論心中是怎麽想的,都不能在這個時候表達自己的傾向。


    所以哪怕隻是交談說話,也都是抬手掩嘴壓低聲量。


    當然了,眾人的神色各異,心中所想更是不同。


    像是忠王李璵,眉宇之間就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他現在也是迴過神來了,去年爭太子位的時候,自己明顯是被人給坑了啊。


    好在蒼天有眼,現在輪到坑自己的老十八倒黴了,他又豈能不喜。


    而鹹宜公主與她的駙馬楊洄,明顯就是緊張許多。


    他們擔心的是,皇帝一怒之下會不會直接廢掉太子。


    這擔心純屬有些多餘。


    曆朝曆代的太子,除了實實在在的傀儡之外,哪有那麽容易被廢掉?


    哪怕是‘天下豈有三十年之太子’的辮子太子,被廢的時候也是生出了諾大的事端來。


    而宋以前的太子,幾乎各個都是實力不凡。


    劉據動手的時候,掀起了半個長安城。


    李承乾動手的時候,連累了多少人陪葬。


    哪怕是前廢太子李瑛,也是帶著甲士殺入宮中,造成了諾大的事端來。


    此時太子六率大都已經就位,招募的東宮甲士也已然入值。


    再加上朝中宮中皆有援手,還深得長安城百姓的愛戴。


    這個時候的李雲澤,已然不是李三郎一份聖旨就能打發的了。


    真要是強行打發,以李雲澤所表現出來的性格來說,必然是要掀起動蕩的。


    所以李三郎得先行鏟除李雲澤的靠山,再剪除其羽翼,最後才是一份聖旨貶為庶人。


    心中就是如此打算的李三郎,端起酒杯飲了口酒水,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李雲澤身邊那位身姿曼妙的太子妃。


    宮裝之下,真真是多一分嫌肥,少一份嫌瘦。


    再配上那絕世的容顏,李三郎忍不住的挪了挪腿。


    ‘太子一定要廢掉!’


    楊玉環有些坐立不安的低著頭,來自禦座上的目光,讓她很是難受。


    “感覺到了?”


    李雲澤傾身過來,在她耳畔輕語“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不願帶你入宮了吧?”


    美目之中蘊著淚花的楊玉環抬起頭看向李雲澤,輕啟朱唇“妾身寧願去死!”


    抬手拂去妹子白皙麵頰上的淚痕,李雲澤笑著迴應“誰惹出的事端來,誰就去死!”


    禦座上的李三郎,看著下邊小兩口你農我農的場景,心頭怒氣上湧。


    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起身拂袖而去。


    皇親國戚們麵麵相覷,這演的是哪一出?


    毫不在意的李雲澤也是懶得演下去,幹脆起身拉著楊玉環離開了麟德殿。


    隨即陸陸續續的有不少皇親國戚們紛紛離開。


    這兒氣氛壓抑,還不如迴到自己的府上去,想怎麽高樂就怎麽高樂,誰也管不著。


    這個時候高力士從後殿走了出來,一路來到了忠王李璵的身邊,笑著說道“大王,陛下招你陛見。”


    李璵先是一驚,隨即麵露喜色,當即向著高力士連連點頭“好好,本王這就去,多謝二兄。”


    高力士笑眯眯的引著李璵去往後殿,心中想著的卻是‘忠王倒是會說話,就是出手太寒酸。太子倒是出手闊綽,可惜脾氣太傲了。別說是對我了,就連對陛下都敢不假顏色。唉,還是


    太年輕了。若是如忠王這般能言會道會哄人,也不至於落得如此這般不受待見。’


    不受待見的李雲澤,在宮門外上馬車的時候,被鹹宜公主與楊洄給追上。


    “十八郎。”


    披著通體雪白狐狸皮披風的鹹宜公主,憂心忡忡的問道“現在這般,你該怎麽辦才好?”


    “是啊。”


    駙馬都尉楊洄在一旁附和“陛下對你愈發不滿,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夫婦倆的身份注定了沒得選,天然就是太子這邊的。


    若是太子倒黴,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還能怎麽辦呢。”


    神色從容的李雲澤攤開雙手“忍無可忍的時候,那就無需再忍。”


    朝中宮中風起雲湧,跌宕起伏的時候,長安城民間卻是逐漸安靜下來。


    有了太子的供養,許多長安城的平民們得到了最基礎的生活維持,甚至從太子那兒得到了酒肉,可以過一個好年節。


    曾經在太子麵前展露忠心的王貴,此時正在家中祭奠父母妻子。


    “阿耶,阿娘,娘子。”


    端著酒碗的王貴,含著眼淚給麵前的三個牌位敬酒。


    “本想隨你們而去的,可又放心不下虎子跟丫頭。”王貴點燃了香“還好有太子殿下相助,總算是能活下來。”


    迴頭看了眼圍著桌子狼吞虎咽吃肉的兒女,麵上露出笑容的王貴,迴身將香插在了香爐裏“你們在那邊,也要為太子殿下祈福啊,太子殿下是咱們家的救星,救了長安城內外無數人。


    ”


    “太子殿下是咱們大唐的救星...”


    自言自語的時候,外麵卻是傳來了唿喚聲響“王貴在家嗎?”


    聽到唿喚,王貴心頭疑惑不已。


    家中已然沒什麽親友了,哪怕是街坊鄰居之前年節的時候也已經拜訪過了。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自己?


    疑惑的來到小院子裏,打開了院門見著的是一員麵白無須的陌生人。


    “敢問足下是...”


    那人搓著手笑了笑“可否入內說話?”


    因為是陌生人,而且家中還有小兒女,王貴自然是不敢放陌生人進來。


    那人笑了笑,從衣袖裏取出一塊牌子放在手中向著王貴展示,同時壓低了聲音“某是東宮的人。”


    王貴心頭一驚,急忙側身讓來人進來。


    在長安城內擁有一座房子的王貴,自然不是流民。


    隻不過他沒什麽正經的工作,隻能是依靠打散工賺錢,倒是勉強符合氓民的身份。


    綜合來說,應該是長安城內的庶氓人?


    真正的流民在長安城內是活不下去的,因為有礙觀瞻會被衙役們給驅趕出城。


    至於氓,基本上以有組織的乞丐為主。


    李雲澤資助的這些長安人,基本上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長安城,他們在城內各坊有住所,可卻是找不到工作賺錢養家。


    不是懶惰不願意做事,而是沒什麽工作給他們去做。


    還是那句話,李三郎身邊的權宦,朝臣,勳貴,世家,皇親,國戚們早已經將一切都給牢牢掌握,普通百姓們能夠爭搶的殘羹剩飯也沒有多少。


    沒工作就賺不到錢,沒錢就買不了米糧吃飯,開元盛世之中被餓死,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至於說賣房子活命,的確是有的。


    可大部分的唐人都不舍得賣掉這些動輒百年的祖宅,生怕自己下去後無顏麵見祖先。


    實際上就算是賣掉房子,也會在牙行與權宦們的壓榨下得不到多少錢。


    要麽是背井離鄉,要麽是花光了財貨再被餓死。


    正因為如此,李雲澤主動承擔起責任來,養活這些人的意義是如此的重大。


    “敢問郎君如何稱唿?”


    關上了院門,王貴急忙行禮詢問。


    “某家姓高,名進忠。”來人正是高進忠,他打量了一眼屋內好奇向外張望的小兒女,壓低聲音向著王貴問道“那日你說,願為太子殿下赴湯蹈火,可是真的?”


    王貴先是愣了下,隨即神色凝重的讓子女入裏屋。


    隨即請高進忠入了堂屋,關上了屋門再度行禮,神色極為誠懇的說道“敢問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哪怕是要小的這條命,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要你的命作甚。”


    高進忠搖了搖頭,在破舊的椅子上坐下“咱這次過來,也不是太子殿下囑咐的,是咱自己來找你。”


    在一旁坐下的王貴疑惑不解“敢問高公,究竟是何事?”


    “唉。”


    高進忠歎了口氣,演技上線“咱在東宮之中,聽到了一個消息。”


    說到這裏,他壓低了聲音,靠近王貴說道“陛下有意廢太子!”


    “什麽?!”


    聽聞此言,王貴當即猛然而起,怒不可遏“這是為何?!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活命無數長安城的百姓,這是為何!”


    “就是因為救助了長安城的百姓啊。”


    高進忠連連歎氣“陛下覺得太子傷了自己的麵子,又得罪了那些權宦,所以...”


    “這真是,這真是...”王貴緊緊攥拳,氣的瑟瑟發抖“天理何在!”


    “現在哪有什麽天理。”


    高進忠歎了口氣,示意王貴坐下說話。


    “咱也受不了這等事情,可太子殿下乃至孝之人...咱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你一句話,你可敢為太子殿下做事?”


    深深吸了口氣,王貴沉聲說道“某全家的命都是太子殿下給的,某願意為太子殿下做任何事!”


    “很好。”


    一臉滿意的高進忠撫掌而笑“既如此,那咱想請你為太子殿下辦件事!”


    “何事?”


    “聯絡人手,保扶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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