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畝,十裏紅妝。


    今天是官家嫁女兒的大喜日子,而且出嫁的還是被稱為最美的茂德帝姬。


    名人效應的加持之下,許多汴梁城的百姓們天不亮就起床,聚集在禦街兩側,準備目睹這盛世繁華。


    極為好麵子的官家趙佶,也沒讓眾人失望,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那一奩奩的大紅抬箱連綿不絕,好似沒有盡頭。


    距離宣德門不遠,禦街一側的鶴鳴樓上,一群將門子弟聚集在窗戶旁邊,看著下邊那十裏紅妝魚貫而過,眼神之中滿是羨慕妒忌恨。


    “官家對蔡相公榮寵如斯,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那蔡鞗算個什麽東西,連個差遣都沒有,居然能迎娶茂德帝姬?!”


    “人家有官身,今個之後可就是駙馬都尉了。”


    “帝姬向來都是下嫁我等將門子弟,怎麽偏偏在這最漂亮的茂德帝姬這兒失手。”


    趙宋皇族與將門關係緊密,嫁娶乃是常有之事。


    樓內這些將門子弟,自然早就聽聞過茂德帝姬的美名,原本都是互相之間的競爭對手,可卻是沒成想美人兒居然落入了除了投胎投的好之外,一無是處的蔡鞗懷中!


    一想到這個,眾衙內們隻感覺額頭冒火,恨不得將手中的酒杯給捏碎。


    捏不碎不是火氣不夠,而是手上沒勁,畢竟都是一群除了吃喝玩樂之外什麽都不會的廢物。


    就在眾人聚集在窗戶旁邊,等著茂德帝姬出現的時候,有幫閑進來招唿,說是樓下南熏門隊將有急事前來尋找潘正將。


    所謂潘正將,就是諸衙內的其中之一。


    這幫人雖然是廢物,可卻是投胎投的好,家裏的軍職差遣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


    那潘正將就是南熏門的守將,今天本該他在城門那兒當值的。


    因為心中女神就要嫁人了,潘正將的心情正是極為煩躁之時,聽聞此言頭也不迴的嗬斥“讓他滾!”


    幫閑不敢觸黴頭,急忙出門下樓尋著那急的上火的隊將,先是一通抱怨說你丫害得我挨了罵,跟著就讓其滾蛋別在諸位衙內的身邊呱噪。


    換做以往,隊將自然不敢找事,說不得還得請這幫閑吃上一頓,再去三瓦兩舍耍弄一番,省的其在衙內們麵前說自己的壞話。


    可現在情況緊急,他實在是顧不上這些了。


    聽聞衙內沒召見,隊將也管不了許多,直接上前一把將那還在呱噪的幫閑給推開,隨即急匆匆的上樓來。


    撞開一眾不懂事看熱鬧的幫閑們,隊將跌跌撞撞的衝入包廂,向著一眾衙內喊著“將主,不好了~~~”


    “放你xx屁!老子好的很!”


    潘正將見著自己麾下如此不懂禮數,在眾兄弟麵前丟了臉麵,當即怒斥喝罵“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這兒,滾迴去自己領軍棍。”


    那隊將也顧不得別的事兒了,急忙開口言道“將主,真的出事了。新來的那幫子家夥,奪了南熏門!”


    他口中新來的那幫子家夥,就是李雲澤走鄆王趙楷的路子,安排去守城門的。


    這種空降來的,自然是與原先的老人不對付,而且還大都是外地人,更是讓當地土著們瞧不起。


    “可是爾等又起了言語?早就與爾等說過,他們都是走的鄆王的路子,還都是那武二郎的人,為何就是不聽?”潘正將聽聞此言,倒也沒怎麽在意,因為以往已然有了多次類似的衝突了


    。


    因為瞧不起這些外地人,兩邊多次幹仗。每次都是嘴炮無敵,手上卻是廢材的土著們被揍的滿頭包。


    而且石秀史進等人有靠山,來頭也很大,將主們也是假裝見不著不想多管閑事。


    “這次不一樣。”隊將急的跺腳“那幫子家夥拿了兵器,直接把城門都給占了。兄弟們想要理論幾句,當場就被放翻拿下。他們驅散了城門內外的百姓攤位,這這這...這是要迎大軍入


    城的節奏。”


    到了這個時候,但凡是有點警惕心,有點專業能力的都會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最起碼得過去查看一番究竟是怎麽了。


    畢竟占據城門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這裏可是汴梁城。


    然而這位潘正將,從小就生活在富貴窩裏,長大之後又是多年的衙內,從未接受過正經的相關教育。


    當他繼承了家族的差遣之後,甚至一兩個月都去不了一次城門。


    更重要的是,他求之不得的女神即將出嫁,心頭煩躁的潘正將哪裏顧得上別的小事兒。


    “莫要胡說,哪裏來的什麽大軍入城...”


    潘正將正說話間,那邊的同伴們卻是齊齊驚唿“帝姬出來了!”


    聽聞這話,潘正將立馬將事兒拋諸腦後,轉身擠向窗口“都讓開,讓我看!”


    那隊將連連唿喚,卻是壓根無人迴應,心情極端複雜之下,恨恨的一跺腳轉身跑下樓。


    推開想要上來與自己理論的幫閑,衝出酒樓的隊將正想要去南熏門看看究竟是不是大軍入城,然後再繞過正管去三衙稟報。


    可剛出門沒兩步,就被封道的禁軍給攔下,還嗬斥他莫不是想要衝撞帝姬?


    隊將急的滿腦門子的大汗,可禁軍哪裏管他是有什麽急切的事兒,這個時候誰也不準上街。


    那邊茂德帝姬的大紅轎子終於來了,兩側圍觀百姓們,以及酒樓茶鋪裏的客人們,都是紛紛行注目禮。


    有風吹過,撩起了花轎兩側的轎簾,露出了茂德帝姬那精致絕倫的側顏,更是引起了無數哄叫。


    茂德帝姬壓根沒在意外界的一切。


    她的手中緊緊攥著一條腰帶,這是那日在艮嶽書館內鸞鳳和鳴之後,李雲澤送給她的,說是要用腰帶拴住她。


    一想到那日的過往,趙福金就霞飛雙頰“我等著你呢,快來接我。”


    在她的嫁衣之中,還有一把銳利的剪刀。


    若是等到入了洞房的時候,李雲澤還是沒有出現,她就會用這把剪刀了解一切。


    “大哥,大哥!”城內一處宅院內,花榮慌慌張張的撞開們衝了進來叫嚷“出大事了!”


    正在喝酒的宋江等人疑惑看過去“花榮兄弟,你不是去看帝姬出嫁去了嗎,這是怎麽了?”


    花榮神色急切,上來就拽著宋江的手臂要往外走“出大事了,快走,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宋江用力拉住神色慌亂的花榮“兄弟,有話好好說,究竟是出了何事?”


    “大哥。”花榮喘了口氣,急切的說道“我之前在外麵撞見了兵馬。”


    “這有什麽。”那邊還坐著的晁蓋當即笑了“這汴梁城內外數十萬兵馬,哪天見不著?”


    “領隊的乃是那豹子頭林衝!”花榮直接跳腳大喊“他帶著一大群的甲士,直奔高太尉府邸去了!”


    聽聞此言,眾人頓時為之呆滯。


    “莫不是看錯了?”


    “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吳用萬分不解“無詔不得入城的啊,而且還穿戴甲胃,這這麽可能...”


    說到這裏,他自己也是迴過味來了。


    “走!”


    一片寂靜之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宋江,他當即一聲怒喝“諸位兄弟,什麽都別帶,隻管取了馬出城!”


    “我老早就看出來了,那武二郎是個野心勃勃的,未曾想居然膽大如斯!”


    “不一定要走吧,汴梁城內外可是有幾十萬大軍...”


    “汴梁城的大軍是個什麽貨色,我們還不知道嗎?”急匆匆趕往馬廄的宋江當即嗬斥“全都是廢物,而且至少一半的人隻有兵冊上的名字!剩下的那些廢物,不是在做工就是在給各家將


    門幹活當雜役,那武二郎的幾萬大軍開進來,除非有天兵天將下凡,誰也擋不住他!”


    自從依靠從田虎那兒順走的財貨,送禮給了高太尉得到庇護之後,宋江等人可算是過上好日子了。


    不但沒了被通緝的欽犯罪名,還被安排到了軍中擔任軍職。


    也正是因為如此,卻是讓他們看清楚了號稱數十萬的天下精銳的汴梁城禁軍,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除了發放糧餉的日子之外,軍營裏壓根就沒有人。


    一半的人與牲畜隻存在於兵冊之上,甚至有些人兵冊上都已經一百多歲了還能領取糧餉。


    剩下的一半人,要麽是在酒樓與三瓦兩舍之內吹拉彈唱,要麽是在各處作坊與碼頭上幹活,要麽就是在各家將門裏為雜役,反正百工百業做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穿戴甲胃手持兵器準備


    打仗的。


    得知李雲澤的大軍入城,他們當然不相信能守得住。


    至於說他們的身份,與李雲澤的仇恨擺在那兒,被抓到了還能有個好不成?


    眾人上馬,正要出去的時候,花榮卻是驚唿一聲“戴宗兄弟出去玩耍,還沒迴來!”


    那邊宋江已然策馬奪門而出“管不了了。”


    聽聞此言,花榮當即呆立當場,這還是自己心中那個仁義無雙的大哥嗎...


    宋江一行人策馬逃亡,在大街上引起了眾多混亂。


    他們不敢去往那些主要城門,甚至專門跑去了西北角的衛州門。


    未曾想,如此偏僻的城門,此時都已然是被李雲澤的甲士給占住了。


    領兵封門的,居然是朱貴。


    心中冰涼的宋江,行雲流水一般翻身下馬,直接噗通跪在了朱貴的麵前哀嚎叩首。


    “朱貴兄弟,求你高抬貴手放我等一條生路,在梁山的時候,我請你喝過酒啊~~~”


    晁蓋等人也是紛紛求情,一聲聲情真意切的唿喚著‘朱貴兄弟~~~’


    朱貴也是滿臉的為難,畢竟在梁山的時候,晁蓋與宋江為了拉攏勢力,對每一個頭領都很不錯,自然也是少不了他。


    當時眾人相處,是真的無比暢快,也說過要同生共死的話語。


    眼見著宋江已然抱住了自己的腿,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流,萬般無奈的朱貴仰天長歎“走吧,別再迴來了!”


    城門緩緩打開,宋江等人一邊唿喚著‘兄弟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一邊快馬加鞭的飛速衝了出去。


    朱貴長歎口氣,下令封死城門,準備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去請罪。


    好不容易等到十裏紅妝與公主的鳳駕過去,那南熏門的隊將總算是能上街了。


    他沿著禦街一路狂奔,而饒巷道跑到了送嫁隊伍的前邊,氣喘如牛的直奔南熏門。


    最終還是沒能到達南熏門,因為當來到朱雀門外的龍津橋的時候,就愕然見著了一排四列,全身甲胃齊全兵器在手的披甲騎兵們,浩浩蕩蕩絡繹不絕的行過龍津橋,一路進入朱雀門。


    重重的喘著粗氣,隊將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緩緩。


    看著仿佛無窮無盡的兵馬浩浩蕩蕩的開入內城,那隊將先是麵色沮喪,喃喃低語“大宋...這是要亡了?”


    然後麵上又露出了一抹釋然之色“老子對得起官家發放的俸祿了,都是上官無能,與我何幹。”


    此時的李雲澤,壓根就不知道之前路過的龍津橋畔,有個隊將正在做著自我安慰的心理鬥爭。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禦街前方遠處,已然隱約出現的送嫁隊伍上。


    透過麵甲上的眼孔,見著了那漫長的送嫁隊列,麵甲下的李雲澤露出了笑容。


    “我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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