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乃雄壯之軍!”


    出征之前,朱棣慣例檢閱三軍。


    檢閱至李雲澤所部團營的時候,哪怕是個老軍伍了,也為其氣勢所震而讚歎不已。


    這絕非虛言,哪怕是跟在其身後的朱高煦兄弟,也挑不出錯來。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整營兵馬排列整齊,橫平豎直宛如直線。哪怕烈日當頭也是紋絲不動,宛如一塊巨大的豆腐。???.biquge.biz


    相比四周鬆鬆垮垮的其他隊列,真的是錐處囊中,極為顯眼。


    既然被安排在了軍營之中,以‘好聖孫’的身份,自然是要分配一支兵馬。


    朱棣給的不多,也就一營三千兵。


    待在營中這幾個月的時間裏,李雲澤除了充實自己之外,很大一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訓練這支兵馬上。


    別的團營都是十日一練,撐死了五日一練。


    可李雲澤這兒,卻是幾乎日日都是高強度訓練,要命的是,他還拿出了軍姿隊列來。


    實戰效果如何且不提,至少看上去就給人強軍之感。


    朱棣滿意的看著李雲澤“兵練的好。”


    麵無表情的李雲澤,行軍禮以做迴應。


    兵練得好是要花銀子的。


    別人都是十日一練,五日一練。李雲澤這邊卻是幾乎日日操練,這在冷兵器時期是絕對難以想象的事情。


    十日一操的,都能稱之為精兵了。


    五日一操的,那都是真正的精銳。


    日日操練的兵馬算什麽,特種兵?


    大明的軍士們可沒有多麽高的覺悟,李雲澤想讓他們日日操練,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喂飽了而已。


    一個是足夠多的飯菜供應,還得是頓頓有肉吃那種。


    吃不飽飯,吃不上肉是扛不住這種高強度訓練水準的。


    另外一個,則是自己不吃空餉,給軍士們足額足餉的基礎上,再自掏腰包開一份訓練犒賞。


    等於是給軍士們開雙餉,雙倍的工資待遇。


    酒肉和銀子都喂飽了,才能練的出來這麽一支精銳兵馬。


    朱棣對此非常滿意,專門在這營兵馬四周饒了一圈,等候了一會覺著確實人人宛如標杆一般站著,這才哈哈大笑著往下走。


    “這大侄子,我真是看不懂了。”


    朱高燧在二哥身邊低語“文起來能弄銀子,能擺平楊榮。麵對老爺子的試探與打壓,一言不發就應下撐住。武起來,居然能練得出如此精銳的兵馬。這能文能武的,真是讓我看不懂了


    。”


    黑著臉的朱高煦,一路沒有迴話。


    有能力有眼光,又懂得隱忍,更加懂得如何討老頭子歡心。


    要是換成朱高熾如此,他哪裏還會有什麽爭儲的心思,早早的就該投了。


    ‘絕對不能讓老大上位。’


    朱高煦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阻止老大登基。要是那樣的話,他可就真的再無絲毫機會可言。


    永樂二十一年秋七月,朱棣親率二十萬大軍出征塞北。


    軍勢浩蕩,整個草原為之撼動。


    “瞻基。”大草原某處山丘上,朱棣看著下方浩浩蕩蕩前行的大軍,意氣風發“皇明軍威如何?”


    “軍威浩蕩。”李雲澤實話實說“若在中原之地,當橫行天下滅國立統。”


    “嗯?”


    聽出來話中有話的朱棣,當即轉首,思索了一下“你是說,到了草原上就不行了?”


    “草原之事不在兵力,而在找不到敵人。”


    李雲澤麵不改色心不跳“草原諾大,幾乎不亞於中原。中原之地有城池,大軍作戰直奔城池就是。可草原上哪有什麽城池可言,隻要逐水草而居的部落。咱們人生地不熟的來這裏找人


    家,別說是二十萬了,就算是四十萬也是灑入海中的鹽。想要找到人家,純粹就是碰運氣。”


    朱棣迴首,不置可否“你說該怎麽打?”


    “當然是學冠軍侯,招納精通草原地理的牧民為向導,率精騎兵千裏迂迴直搗黃龍!”


    曆朝曆代,從戰國時期的燕趙一直到現在,對付草原部落最出彩,最有本事的就是霍去病。


    他才是真正的抓住了遊牧部落的軟肋,以騎兵對騎兵,攻其必救一戰滅其主力,打的遊牧部落直接崩潰。


    隻可惜,千年以降,隻有一個霍去病而已。


    朱棣不再言語,策馬下了山丘直入軍中。


    李雲澤三次請戰,想要單獨率軍出征遠擊,卻都被朱棣拒絕。


    朱棣倒不是怕他有什麽危險,畢竟上了戰場之後,他朱棣就不是皇帝,而是三軍統帥。


    上了戰場,誰都有可能戰死,當然不會在乎這個。


    之所以不同意,那是因為他覺得李雲澤是想要效仿霍去病行險。


    而這種事情成功率太低,更大的可能是徹底消失在了茫茫大草原上。


    李雲澤訓練出來的兵馬精銳如斯,豈可隨意拋灑。


    規模龐大的軍隊,就這麽在草原上到處閑逛,試圖尋找草原主力決戰。


    可人家又不傻,怎麽能主動來送人頭,全都是躲的遠遠的,根本就不給以步兵為主的明軍決戰的機會。


    兜兜轉轉幾個月,戰果沒多少,反倒是因為各種原因的折損,卻是比戰果還多。


    心頭憋著怒火的朱棣,在冬季降雪之前,不得不退兵迴到了邊塞。


    他沒迴京城,因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時日無多,害怕這次迴京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征的機會。


    關塞城中,中軍大帳。


    “以後別再問太子要銀子了。”側身靠在床榻上的朱棣,閉著眼睛擺弄手中的核桃“銀子從我這裏拿。”


    李雲澤練兵給雙餉的銀子,當然不是他自己從現代世界裏開著叉車叉過來的。


    都是他找朱高熾要來的。


    哪怕再缺銀子,朱高熾這兒也不會短了他練兵的錢。


    這事兒朱棣自然是早就知道,卻是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突然提起此事,自然是另有緣由。


    “給你部擴充兵馬。”手中核桃轉的溜溜響的朱棣,再度出聲“擴至一萬,半步半騎。”


    除了三千營之外,這算是明軍之中騎兵比例最高的了。


    李雲澤當然明白朱棣的意思,這是上次出征無功之後,動了心思。


    也就是李雲澤說的,行冠軍侯之事。


    朱棣不甘心就這麽在沒擊滅草原之前就離去,決心要在最後的時光之中做最後一搏。


    李雲澤既然展現出了自己的才華與能力,那朱棣當然要給予足夠的支持。


    一萬人的雙餉,對手中還握著幾百萬兩銀子的朱棣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好好練兵,過幾個月之後還要出征。到時候,希望你部能派的上用場。”


    李雲澤還能說什麽呢,隻能是拱手行禮“是。”


    皇帝屯住邊塞,距離京城很近,可卻不願意迴京。


    從太子到各路文臣,紛紛發來奏章請皇帝迴鑾。


    對於這些,朱棣全都置之不理。


    卻是一個勁的要求調集各路兵馬往邊塞集結,同時不斷催促京中供應各種糧草軍資。


    換做別的皇帝,文官們還能拖延推諉。


    可麵對朱棣這樣的馬上皇帝,文官們隻能是一邊暗中抱怨,一邊不得不遵命行事。


    隨著時間的推移,聚集在邊關一帶的兵馬越來越多。


    想要在人生最後階段畢其功於一役的朱棣,幾乎把全國能戰之兵都給集中到了這兒。


    時間來到永樂二十二年三月底,剛剛春暖花開,寒風離去沒多久,身體愈發沉屙的朱棣,就迫不及待的再度親率大軍出兵漠北。


    這一次的兵馬總數,達到了驚天動地般的四十萬大軍!


    為了供應如此龐大的軍隊用度,大明上下動員了上百萬的民夫,來迴不斷的維持著後勤供應。


    就像是李雲澤說的那樣,這種規模的兵力,用在中原之地就是妥妥的滅國之戰。


    滅誰都行的那種。


    大明初期的國力之強橫,由此可見一斑。


    此時身份不過是軍中一普通將領的李雲澤,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跟在朱棣的身邊,努力的學習如何駕馭如此龐大規模的軍團。


    經過這些時日的學習與實踐,李雲澤獨自率領一萬兵馬已然是如臂使指,可四十萬大軍...還是洗洗睡了吧。


    朱棣能做到,李雲澤就在一旁認真看著觀摩學習,為自己積累經驗。


    在朱棣這邊,自然是看的清楚。


    非但沒有嗬斥,反倒是經常主動解惑,將自己的領兵經驗教授給李雲澤。


    這可是讓朱高煦看的目眥欲裂,恨的牙癢癢。


    可他也沒有辦法,因為朱棣對軍中的掌控極嚴,除了本部兵馬之外誰也調不動。


    這一次下了狠心的朱棣,沿途每隔百裏就修建一處兵站大營,用來一層層的往前運送糧草輜重。


    而且什麽都不管,就是帶著大軍一路向北再向北,仿佛是要打到天邊去。


    瓦剌那邊也不好受,幾十萬明軍洶湧而來,極大的擠壓了他們的生存空間。


    各個部落一退再退,大量草場的丟失,已然是讓他們遭遇到了生存危機。


    已然是退到了漠北,再往後退那就是退無可退,隻能是拚死一搏。


    永樂二十二年六月十七,一路北上的明軍,終於是抵達了哈拉和林以北的答蘭納木兒河畔。


    哈拉和林是蒙古人當年的都城,曾經匯集過全世界的金銀財富,工匠美人。


    而在答蘭納木兒河的邊上不遠處,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海,貝加爾湖!


    飲馬河畔,環顧四周草原雄山。


    策馬昂首揚蹄的朱棣仰天長嘯“五百年了!漢家鐵騎,五百年後又迴來了!”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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