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西涼軍的埋伏後,後麵的路,士頌越發的謹慎。


    好在魏延護著眾謀士加入了隊伍後,士頌手上,又多了三千多人。


    這麽一支敗兵,走在本來就荒涼的關中,還真沒人願意來招惹,終是安全返迴了魯陽。


    在魯陽休整沒兩天,各路敗兵,也一支支退了迴來。


    清點完人馬,士頌才發現,自己十萬大軍奔赴關中,除開運輸糧草的一萬五千郡兵,在後方沒有參戰外,其他八萬五千人的大軍,現下不到七千,可謂是十不存一。


    陽翟一戰,自己被曹操打得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從清遠起兵起,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慘敗過。


    定荊南,奪荊北,甚至在關中驚險擊敗西涼軍,一次次勝利,讓自己的內心,逐漸自大起來。


    以為自己能力不俗,加上超越數千年的知識,對掃平天下,那是信心十足。


    結果,遇到了曹操才知道,自己還真不能大意。


    即便是自己知道曆史,自己了解敵人,但這不代表著,自己就一定可以戰勝這些人。


    古人,隻是接觸的知識麵沒有自己廣,但不代表古人傻,他們一樣會分析你,會設計對付你。


    陽翟一戰,就是曹操給自己上的生動一課,是最好的證明。


    萬幸的是,黃忠、甘寧等主要將領,也都在周泰的接應下,突圍而出。


    荊州在武將方麵,隻不過折損了陳生、張武而已。


    而且,不幸中的萬幸,徐晃也帶傷來投,雖然領著不到百人。


    帶來的消息是,楊奉的餘部,最後也都投降了曹操。


    但對於士頌來說,得徐晃一人,勝過千軍。


    他立馬加封徐晃為中郎將,許諾徐晃日後為荊州重將,統領一方。


    看著滿營的傷兵,士頌發出了無奈的長歎。心說就這麽一戰,攻守易位,沒有幾年,自己隻怕是緩不過來了。


    很快,得知士頌戰敗後,劉巴、石韜等人,迅速押送糧草和十萬新軍來到了魯陽,麵見士頌。


    劉巴也好,石韜也好,都勸士頌不可因一時成敗而失了信心,此刻做好下一步的行動的準備才是關鍵。


    暗組傳來的消息說,現在,叛敵的關中諸將,正和西涼軍李傕一道,準備起兵南下,進犯荊州。


    “今日剛剛得到的消息,曹操把陛下帶到了許縣,改許縣為許都。居然是讓李傕段煨等人,整頓關中亂局。哼。”士頌想想就覺得可笑,居然讓西涼軍安定關中。


    可別忘記了,最早禍亂關中的人,就是西涼軍。


    曹操,你手上的鍾繇呢,怎麽不派去關中。


    “曹操是迴去兗州了,但李傕段煨,以及關中叛將,都完成了手下軍隊的整編,聽說他們以我荊州軍的盔甲,進行塗改,裝備了他們的軍隊。”


    “這些人,集合了大約十四、五萬人馬,號稱虎賁二十萬,意欲南下我荊州。”李嚴這次,也隨劉巴來到了魯陽,而且說起來,劉巴拉起的這十萬人馬,還是李嚴進行的整訓。


    這支人馬,按照士頌九等軍級來劃分的話,最多不過八級軍士的等級,但李嚴以事情緊急為由,說服劉巴改變了訓練順序,並不是先挑選出精銳,而是直接先訓練隊列陣法,而後再練搏殺。


    別的不說,這十萬人,也算是軍容嚴整。


    “一群小人!”廖立想起自己狼狽南逃,心裏就有氣。


    要不是關中諸侯叛變投敵,即便是曹操找來了西涼軍,荊州軍也絕對能從容而退,帶著大多數將士,安然返迴荊州。


    而不是埋骨關中,真的是為漢室盡忠了。


    “李傕、段煨南下,首當其衝,必攻魯陽。武關方向,我們也得注意張濟的動向,或許他也會發兵響應,這些西涼賊,覬覦荊州富饒,也不是一兩天了。”石韜敲著桌麵上的大地圖,提醒著士頌。


    廖立向來不喜歡石韜,鼻子裏微微一哼,說道:“但張濟部被我軍擊敗後,迴到弘農休整,短期內難以恢複。我們還是重點防著李傕、段煨這些人吧。”


    石韜盯著地圖的眼微微上揚,瞥了廖立一眼,明白廖立這是在針對他,卻不露聲色。


    他笑道:“公淵所言有理,主公,我軍還是應該在魯陽一線布下防線,將賊軍擋在荊州之外,保全荊州百姓安定,劉長史以為如何?”


    石韜不問廖立,而是問劉巴,給了廖立個軟釘子。意思是你廖立還不夠資格和老子懟,你們荊南派係的領袖,可是劉巴。


    但是劉巴擅長政務,卻不擅長於軍事,這次主要是帶著軍隊和糧食前來,他知道自己在士頌心中的分量,他來魯陽,更多的,是給士頌心理上的安慰。


    劉巴微微點頭,說道:“軍務之事,非我所長,然廣元所言,我深以為然。這兩年以來,荊北三大郡已經全麵開始了新法的推行,百姓也已適應。若是此時有賊軍攻入,荊北三大郡,隻怕人心動蕩,即便擊退賊軍,再推行新法,又得再花時間。”


    士頌認可了劉巴的說法,吩咐道:“既然大家都覺得,不能讓賊軍進入荊州,那我們便禦敵於荊州之外!”


    “呂岱,太史慈、徐晃,爾等三人,速速從新軍中挑選人手,補充進雄武軍,奮鬥軍,和安遠軍。”


    “李嚴、裴潛,你們二人,速速集合荊北各郡之郡兵和民團,隨時聽候調用。再把馮習,蔡瑁的水軍,也給我調過來,選精銳之士補充進入各部。”


    士頌迴來之後,以潘璋、士雲二人受傷之名,撤掉了兩人的職位。


    而後,讓太史慈和徐晃頂替上來,奮武軍上下,早就佩服太史慈的能力,沒人會反對。


    至於安遠軍,本來也是新募軍士,況且這次最先敗陣的便是安遠軍,士雲更是放棄了安遠軍大旗,既然如此,他的安遠軍換人統領,也沒什麽好說的。


    隻是換上徐晃,多少就有些讓人不解了。


    大家都覺得,一來是士頌愛才,二來是重用徐晃以為榜樣,招攬關中賢良的意思。


    正當大家商議如何布置防線之時,蒯越說道:“主公,某有一計,可不戰而退賊軍。”


    “何計?”士頌一聽大喜,好你個蒯越,還有這種本事啊,難道說,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蒯越麵無表情,冷聲說道:“上書朝廷,認錯求和。”


    “什麽!”


    “不行!”


    “蒯越!你什麽意思!”


    軍營內的武將,那個不是血戰得生。自己多少同袍,多少戰友,都倒在了陽翟。


    現在,正是報仇的時候。


    你蒯越居然勸主公投降曹操,你這不是和所有人過不去嗎?


    就算你是荊州派係的文官領袖,這時候,黃忠、魏延也絕不會站在你這邊。


    “都安靜!”士頌大吼一聲,阻止了眾將的嗬斥。


    他說道:“蒯先生說的是求和,而不是投降!”


    士頌其實瞬間,就明白蒯越的意思。


    是啊,荊州的實力不弱,但是荊州軍的主力,都埋在了關中,剩餘的老兵,不足萬人。


    現在暫且向曹操認慫,換得喘息的機會,以待將來。


    蒯越見士頌出聲,讓眾將安靜下來,才緩緩說道:“曹操剛剛掌握朝政,定然是希望時局穩定。我們若是派人上表朝廷,認錯請罪。”


    他停頓片刻,見沒人打斷他,才繼續說道:“以曹操之智,肯定會答應。而且雙方罷兵和好,對雙方都有利。”


    “曹操的兗州軍,應該也折損不少。剛剛奪得朝政,必然擔心有人眼紅,他剩下的軍隊,肯定不敢輕易離開兗州。”


    “至於關中諸侯。有曹操領頭,或許會跟著一道南下攻荊州,但若是曹操不動,他們必然會各自保存實力,各自觀望。而且沒有了外敵,他們自己多半會內鬥不止,根本不用我們動手,他們自己便消耗盡了。”


    士頌心說,還是你蒯越眼睛狠啊。


    曆史上的關中諸侯,在曹操派出的鍾繇、段煨的攻擊之前,就因為內耗,消耗了本來就不多的實力。從而讓曹操輕易以朝廷的名義,平定了司隸。


    見士頌心動,蒯越進一步勸說道:“勾踐稱霸,靠的便是臥薪嚐膽;高祖立業,也是數敗於項羽。世間英雄,有哪個不是曆盡挫折。主公何必爭這一時之氣。”


    “真英雄,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處人所不能處,而後,才能為他人之所不能為。”


    “主公,若是能免去和曹操的這一場大戰,荊州尚可喘息數年。數年間,以我荊州的新政軍訓,可得精銳雄兵二十萬,那時候,可就是曹操,找我們求和了。”


    營帳內的人,都聽懂了蒯越的話,明白他的話,有道理。


    就連鬧得最兇的鮑隆,也是狠狠一跺腳,沒有出聲,憋著口氣,等著士頌的抉擇。


    營帳內,落針可聞。


    見士頌還在猶豫,劉巴歎了口氣,說道:“異度所言,確實是我荊州最好的選擇。公子,暫且忍下吧。”


    士頌對劉巴一直持的是弟子禮,劉巴平日裏也稱唿士頌為主公,這時候改變了稱唿,稱士頌為公子,也就是換了自己的身份,以士頌的老師身份在勸說,或者說,是在教導自己的弟子。


    大道理,士頌都懂。


    蒯越的建議,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自己這口氣,咽得真是難受。


    前後將近十萬將士,血染關中。


    自己得到了什麽,隻有一堆空頭的官爵,天子還是落到了曹操手中,而且曹操還撿了便宜,還把自己打殘了。


    自己若是求和,等於是認可了曹操掌握朝政。


    以後,也就不能再打勤王的旗號討伐曹操了。


    而且曹操掌握了天子後,定然發展迅速,再想對付曹操,就更難了。


    但自己現在有實力一戰嗎?曹操的兗州軍不說,就是李傕、段煨那些人,在曹操的支持下南下荊州,就夠自己喝一壺了,這時開戰,真的不值得。


    劉巴勸說之後,也沒有再開口。


    士頌沉默了許久,眉頭緊鎖,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又握緊,牙齒死死咬住嘴唇。


    “愛惜民力,珍視百姓。方能凝聚人心,萬民擁戴。”


    士頌的腦海裏,在此刻,忽然想起了楊夢茹在洛陽給他說的話。


    當時,他覺得楊夢茹不過是照本宣科,說些通俗的諫言。


    現在看來,想要做到愛惜民力,珍視百姓,隻怕還真沒那麽容易。


    士頌搖搖頭,在營內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到了繁欽身上。


    這位和潁容一起投奔自己的文士。看到他,士頌就想起了潁容。


    當時自己被董承逼迫,匆忙離開洛陽,還真沒有來得及顧忌在太尉府內的潁容,隻怕現在,潁容已經和楊彪一起,返迴了弘容楊家,還有,她也應該迴去了吧。


    “繁欽,這次便以你為使者,前往許都,向曹操認錯求和。”


    “就說我荊州,受人蠱惑,而驚擾聖駕。還請朝廷看在我治理荊州的份上,給予赦免。具體怎麽寫,你看著辦吧。”


    士頌對繁欽的印象,便是這人文筆華麗,這認錯求和的表彰,由他來寫,也算合適。


    士頌既然鬆了口,後麵的事情,就簡單了。


    雖然各部還是做好了防禦的準備,但所有人都知道,曹操肯定會同意。


    至於司隸境內,那“二十萬”關中諸侯聯軍。


    士頌也有自己的計劃。


    他讓人對外宣稱,荊州還有軍隊二十萬,隻要你們關中諸侯敢來,誰先動手,發出第一箭,自己二十萬軍隊別的不說,隻滅你一家,肯定是沒有問題。以此,震住本來就浮動的聯軍。


    而私底下,士頌還派出了使者,向段煨,楊定等求和。


    他表示人各有誌,我也不強求,荊州願意提供糧食和武器供給你們,幫助你們爭雄關中。


    段煨猶豫了一晚上,沒有同意,寫了封表示遺憾的書信,讓使者帶迴去。


    結果第二天,荊州軍使者來訪的消息,立刻在聯軍中傳開了。


    楊定、以及殺了張揚自立為河內太守的楊醜,甚至是李樂,去卑等人,都將荊州軍使者抓到了李傕麵前,將使者斬殺,表明心跡。


    這樣一來,段煨的處境就尷尬了。


    所有人都殺了使者,就你沒殺?


    士頌明顯給除了李傕之外的所有人,都派了使者,大家夥都殺了,就你不殺,你是不是和士頌有什麽秘密協議呢?


    大家都是有過背叛前科的,這年月,誰相信你?


    剛好,士頌不是說,誰第一個動,士頌就頃盡荊州軍力滅他一家。為了向大家表明心跡,段煨你就來當這個出頭椽子吧。


    這種事情,段煨當然不幹,他並不知道士頌現在的軍隊,多是新兵。他隻知道荊州軍強悍。


    段煨推脫,說是得求助於曹操,若是朝廷發兵增援,他才願意第一個出兵南下。


    但是李傕卻覺得這是段煨的推辭,一時間,關中諸將之間的關係,又變得微妙起來,氣氛很是壓抑。


    最後段煨甚至率軍獨立安營,對李傕以及其他聯軍各部,作出的防備。隻等曹操給他們這些人一個說法,荊州到底攻是不攻。


    但許都傳出的消息,卻是曹操接受了士頌的求和。


    曹操這種絕頂聰明的人,當然知道這時候不可能攻入到荊州,他需要時間穩定朝廷。


    於是,他認可了士頌“被逆賊蠱惑,而驚擾聖駕”的認錯書,給予了士頌口頭申斥。


    但“朝廷”念及士頌治理荊襄,捐獻糧草的功勞。犯錯之後,還能主動認錯,認可了自己這個朝廷。


    於是,在司空曹操的建議下,朝廷特加封士頌為車騎將軍。反正楊奉死了,這職位也空出來了。


    不但如此,曹操特地還加封了士頌手下黃忠,周泰,徐晃為汝南郡、戈陽郡,漢中郡太守。


    另外,曹操也將自己手上,允文允武的鍾繇派了出來,任命其為司隸校尉,調解紛爭,總督各部治理關中。


    其實,也就是他要準備接手司隸了。


    現在,關中諸將又開始互相傾軋。


    楊奉,韓暹死後,白波軍已經落入了李樂手中。


    但李樂這個征北將軍沒有地盤,猛地一下多出這幾萬兵力,他隻能靠曹操供給。


    至於新上任的河內太守楊醜,與其南下荊州,更想占據自家邊上的河東郡。


    南匈奴右賢王去卑,則希望能帶著自己的部族在關中牧馬。


    這些各懷心思的人,從前還都和李傕的西涼軍浴血奮戰過,現在即便是和李傕聯合,哪個不是暗自警惕。


    而且現在,荊州不會,也沒有實力在顧及關中的戰亂了。


    鍾繇,被認為和司馬懿一樣,既能統兵打仗,又能治理地方,還有政治遠見的人物到關中,收拾這些人,可謂手到擒來。


    在收到關中消息的時候,士頌已經臨近襄陽了。


    他留下了太史慈和李嚴,率領五萬新軍,守在魯陽進行訓練。


    自己帶領其餘將領返迴襄陽,準備重新整編自己手下的軍隊。畢竟,老部隊都被自己打沒了。


    襄陽城北的迎客亭裏,諸葛詩語,正讓晴兒端著士頌愛吃的蒜泥蝦等著士頌。


    士頌北上勤王,到現在已經一年有餘,自己在洛陽,還和楊夢茹情感曖昧,可襄陽城內的諸葛詩語,隻怕這一年都在想念著自己吧。


    聽劉巴說,諸葛詩語聽聞自己關中兵敗,恨不得她親隨劉巴前來魯陽接應,最後硬是被攔住了。


    見到諸葛詩語,士頌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我迴來了,讓你擔心了。”


    諸葛詩語明明也笑了,但是眼中明顯帶著淚痕,對著士頌委屈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說著便挽住了剛剛下馬的士頌手腕,就好像擔心有人從她身邊將士頌搶走一樣。


    士頌說道:“真的對不起,這次是我自大了,向來太順利,讓我小覷了天下英雄,才會有這樣的慘敗。日後,還請夫人多多提醒,讓我別忘記了陽翟之慘敗。”


    “夫君有雄誌,妾定然盡力輔佐。夫君這次的隱忍之選,妾以為便極其明智。荊州需要時間,新法再推行數年,局麵必然大為改觀。”諸葛詩語也寬慰著士頌。


    “嗯,不過是遵照某個“半聖”話行事而已。打掉牙和血吞。”


    士頌看向南麵,那位聖人的家鄉,如今也在自己的治理之下,享受著新法帶來的好處吧。


    “誰?”


    “曾文正。”


    “他是誰?有這位聖人嗎?我隻知道宗聖曾參先生,沒聽有人稱他為文正啊?”諸葛詩語當然不知道曾國藩,還以為士頌說的是每日三省的曾子。


    “是一個我敬佩的人。也是那位遊方道士告訴我的,這位曾文正在成為聖人之前,也是個多次慘敗的主。”說完,士頌會心一笑。


    “夫君怕又犯暈了,把自己夢裏的故事當真了。”諸葛詩語說著,摸了摸士頌的額頭,但她看士頌的眼神卻越發的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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