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太仆韓融,及百官家眷,終於慢悠悠地前來匯合了。


    荊州軍早已整頓完備,傷兵也送迴了荊州。


    同時,毛玠也返迴了魯陽,配合諸路荊州軍在魯陽駐紮訓練。


    士頌不想耽擱時間,讓百官和家眷休息了一晚,便帶領軍隊離開了新安,前往洛陽。


    當然了,他手下的暗組成員早就出發前去打聽消息了。


    一路上,太仆韓融對士頌這位年僅十九歲的少年名儒很感興趣,總是想找機會和士頌討論儒學學說,讓士頌頭痛不已。


    士頌隻能推脫,說是自己身負護衛重任,不敢懈怠,待到了洛陽,再向韓太仆請教。


    結果,士頌剛過了函穀關後,行走不到兩天,還未到達洛陽,便接到朝廷命令,讓他的部隊前往穀城駐紮,不得靠近洛陽。士頌隻用帶親衛部隊,進入洛陽待宣即可。


    至於李傕放迴的百官以及其家眷,交由楊奉手下將領,護衛迴京。


    這道命令讓士頌猝不及防,我辛辛苦苦幫朝廷頂住了西涼軍,損失數萬人馬,耗費諸多錢糧,朝廷居然還不信任自己?不讓自己率軍入京?


    剛好來對接的楊奉部將領也是熟人了,楊奉部下大將徐晃,帶著楊奉手上最精銳的五千餘人就等在這裏。


    見到徐晃,士頌即便滿心的不滿,還是笑嘻嘻地上前行禮:“徐將軍,我們又見麵了,這次幸不辱命,擊殺郭汜,退西涼賊,真是天佑大漢,關中百姓,終可免受戰亂之苦了。”


    徐晃也連忙還禮,說道:“文定亭侯少年奇才,忠勇能臣,為天下立下大功,徐晃萬分感佩。”


    士頌嘿嘿一笑,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朝廷卻還要提防我,隻讓我率領親衛隨從入京呢?”


    徐晃滿臉尷尬,現在的朝局他是知道的,畢竟他也算是楊奉的心腹大將,楊奉對士頌何其忌憚,他更是一清二楚。


    正不知道如何迴答時,天空響起轟鳴聲,接著,便落下了傾盆大雨。


    徐晃剛好趁機指揮手下,將百官及家眷轉移到高地,搶搭避雨帳篷。


    士頌當然也不會落後,這雨來的突然,荊州軍中的重傷員雖然已經讓毛玠帶著迴了魯陽,但是現在荊州軍上下,沒傷的可沒有幾人,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帶著傷淋雨。


    剛好,把自己“收編”的壯丁拉出來,為大軍搭建營帳,反正荊州軍的輜重充足。


    等到避雨的營帳搭建完成,已經是午後了,但大雨卻絲毫沒有暫停的意思。


    這種天氣,別說百官以及他們家眷了,就算是荊州軍,都不會想在這種天氣趕路的。


    “咳咳。”士頌咳了兩聲,在溫暖的火爐邊上看著伊籍剛剛給自己傳來的消息。


    這種天氣下,也隻有經過非人訓練的暗組人員,還能保持消息的傳遞了。


    看完這些消息後,向來開朗的士頌,麵色卻顯得十分不悅。


    根據暗組得到的消息,此時的朝廷,和他預計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本來以為,先有董卓進京,後有李郭之亂,曆經磨難的朝廷,必定是上下齊心。


    何況朝廷上不是大漢朝的“忠烈之後”,就是各地的名門望族,西涼軍被我士頌擊退,你們就好好的安定朝廷,穩定中樞啊。


    結果倒好,一班朝廷重臣,居然還在內鬥!


    以太尉楊彪為首的一派係人馬,多是各地名族,是漢朝存在已久的士人集團。


    而衛將軍董承為首一派係人馬,被士人集團視為外戚。外戚掌權也是漢朝曆代的特色了,要是現在國泰民安,你們兩派鬥來鬥去,讓皇帝可以掌控全局,當然是好。


    可你們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天下大亂,諸侯並起,你們手上那點東西,爭個什麽勁。


    不過大家都懂得“槍杆子裏出政權”的道理,不過想想也是,董卓之後,朝廷裏隻怕沒有人不懂這個道理。


    於是,楊彪也好,董承也好,都在瘋狂的為己方集團拉攏諸侯,尤其是現在護衛在漢獻帝周圍的大小軍方統領。


    這些個護駕的諸侯,在李傕郭汜被擊退之後,皇帝不怎麽看重他們倆,但是朝廷大臣們看重啊。


    如原西涼軍統領,在李郭之亂起後一直護衛陛下的的段煨、河內郡的太守張揚、河東郡的太守王邑。


    甚至是被楊奉招來的白波,白波帥李樂、韓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賢王去卑等等,這些人都被委以官職。


    名義上是留在洛陽拱衛朝廷,實際上不過是為了自己身後的朝臣壯威,要知道,這些人都得了不小的封賞,他們當然還想要更大的!


    而這也是為什麽讓士頌如此不爽的原因所在!


    為國為民的情懷,當時熱血激昂,喊喊口號可以。


    事後,肯定還是得有利益才行啊,誰願意幹活之後,吃力不討好。


    但自己累死累活,也不過是封侯開府,名義上給自己封了總領荊、交、益三州軍事的頭銜。但士燮、劉璋誰會把這個朝廷當迴事。


    而那些根本就沒怎麽出力的人,居然也享受了開府封將的獎勵,這讓士頌何其不爽。


    獻帝封王邑為侯,封胡廣為征東將軍,封張揚為安國將軍,這些人都和士頌一樣,可以開府建衙,自行設置僚屬。


    看到這些情報,士頌氣的牙癢,自己損失慘重,才得了開府的權利,白波軍也就算了,畢竟和李傕郭汜拚命過,那張揚、王邑是什麽玩意,就獻了點米糧,就封侯拜將。


    士頌本來就看不起這些人,現在,越發的是不爽這些人了。


    而且此時,和曆史上不一樣的是,西涼軍對朝廷不再是威脅。


    朝廷中央更得到了荊州的糧草支援,所以各路“勤王”的諸侯更是都沒有離開,紛紛留在了洛陽,各懷心思。


    白波軍以楊奉為首,畢竟在危急關頭,為獻帝和西涼軍死戰了一場。


    於是,這楊奉以此功績,官拜車騎將軍,暗中和董承聯係到了一起,想要文武合並,和太尉楊彪爭權。


    而早前就有傳言,說是太尉楊彪,有意招士頌為乘龍快婿。如今士頌立下大功返京,外戚一係的朝臣們,當然有所忌憚,想要打壓士頌,進而削弱士人集團的力量。


    士頌揉著額頭,心中歎息。


    本來以為自己穿越迴來,發展了自身勢力,強行介入關中之亂,能打亂曆史的走勢。


    一來保全關中百姓,二來自己“尊天子而攘四境”。


    自己內心深處,似乎還是對大漢朝廷抱有一絲希望的,覺得若是這個朝廷還有挽救的可能,要不自己就當個中興大漢的能臣吧。


    但現在,這最後一絲妄念,終究被士頌所否決,洛陽已經和廢墟無異了,而隻有個空架子的大漢朝廷內部,居然還在黨爭!


    “天予不取,反受其亂!”士頌輕哼一句,下定了決心,準備找機會把獻帝“請”迴襄陽。


    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義而納賢才。


    這樣的朝廷,讓我不得不這樣做啊!


    士頌分別叫來潁容和伊籍,潁容的任務很簡單,還是即刻前往洛陽,和太尉楊彪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以太尉的名義,讓自己帶著的荊州軍進入洛陽。


    而伊籍的任務同樣也是即刻秘密前往洛陽。但他,則是要暗中拜見國丈董承,自己和董承,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不能就因為楊彪看重自己,你董承就要排斥自己吧,你手下的楊奉,若是沒有人製衡,你就不擔心白波軍鬧事嗎?


    即便現在自己手上軍隊隻有五千多人,但士頌相信,隻需要這些精銳到了洛陽,勸說陛下南下襄陽的事,士頌還是很自信的。


    “主公,您還沒吃晚膳呢。”廖化見士頌終於放下了公文,立刻讓櫥子把士頌的晚餐端了過來,這些事情,以前都是易欣安排。


    現下易欣被士頌轉了文職留在荊州,這些事就成了他和周平的工作。


    見廖化樣子拘謹,再看看櫥子端上來的飯菜,精致的燒肉,溫補驅寒的雞湯,平衡營養的青菜,士頌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走,跟我去徐晃將軍營中,再帶上一壺清遠香。”


    “諾。”廖化低著腦袋抿著嘴,給周圍的頌衛營親衛遞了個眼神,親衛們立刻為士頌撐起了雨傘,甚至用牛皮厚盾護在士頌周圍,替他擋風遮雨。


    走了沒有幾步,士頌聽到了聲暴躁地罵聲:“哪裏來的野狗,敢到老子這裏來偷吃的,看老子不宰了你燉湯喝!”


    話音未落,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從雨簾中竄出來。


    後麵,跟著個滿臉疙瘩的胖子,手裏拎著一把殺豬刀,麵露兇光,死死盯著前麵那道身影。


    “小白!”


    雨中,衝出了一少女,那道白影直接投入了少女懷中,發出“嗚嗚”的哀嚎。


    士頌這才發現,那道白影是隻小白狗。


    “丫頭,這是你的狗?”滿臉疙瘩的胖子用刀指著白狗問道。


    “主公,那人叫周大嘴,我們的夥夫長。”廖化剛剛到後勤櫥子那裏拿來士頌的晚餐,當然認識這人。


    士頌微微點頭,沒有出聲,卻停下了腳步,默默在遠處觀察著。


    “是我的狗,怎麽得罪你了?”少女本是個嬌小的女子,個頭甚至不到周大嘴肩膀,卻在傾盆大雨中和周大嘴昂首對視,絲毫不讓。


    周大嘴咧嘴笑道:“你家的狗偷吃了夥房的肉,你看怎麽賠吧,現在大軍在外,更有百官及家眷,糧食全靠配給,哪裏有喂狗的糧食,要麽讓你家大人賠,要麽你讓我把這畜生給宰了,他雖然小,但好歹也有幾斤肉。”


    那少女冷哼一聲,說道:“還有個辦法,今天晚上我不吃了,把我的那份算給小白,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可以!”周大嘴低吼道:“老子知道你們這些人,原來在京城吃香喝辣。但現在不比從前,你們的口糧裏麵,可沒有這麽多肉食,這刁狗在夥房吃了我小半斤肉去,你一個人的口糧哪夠,真是笑話!”


    少女麵露難色,狠狠地盯著周大嘴,正待說話,她身後衝來兩個男丁,一個為她撐開了雨傘,一個張開雙臂,攔住周大嘴,高喊道:“不得對我家小姐無禮,口糧扣我們倆的就是,大不了多扣我們幾天的口糧。”


    聽到這話,周大嘴後退一步,仔細打量起了這少女,這少女服飾簡樸,也無甚裝飾,他沒看出來,是位官家小姐,但聽這兩個家丁這麽一說,他也發現,眼前這位少女的不簡單。


    他拱拱手,說道:“請恕在下眼拙,多有得罪。但這位小姐,理還是這個理,這白狗吃了我們半斤肉走,您看多少得賠點吧。”


    “等到了洛陽,我們自然賠得了!”家丁拍著胸脯很是自信。


    而那少女卻吧身前的家丁撥開,冷笑著對周大嘴說道:“聽聞士荊州乃是仁義忠孝之人,上報朝廷,下濟黎民,兼愛仁德,荊州軍也是威武仁義之師。可為什麽對區區一條小狗,偷吃點肉耿耿於懷,不願放手呢?”


    “我家主公乃仁德之主,兼濟天下,但我荊州的糧食,不是大風吹來的。和朝廷的官家小姐們不同,我們荊州,在諸葛夫人的帶領下,家家戶戶的女眷,織補的織補,養家禽的養家禽。大家這麽辛苦的勞作,產出的糧食,是用來給人吃的,希望能救命的,可不是用來喂野狗的!”周大嘴這話,倒是讓士頌有些意外了,沒有想到這個夥夫長,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少女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周大嘴看了半天,從懷裏掏出了一枚金幣,丟給周大嘴:“你看這個夠了嗎?”


    “小姐。那可是。”家丁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少女喝退。


    周大嘴不識字,何況金幣上的文字,還是古體字書寫。


    他隻看了看金幣的成色,拱手說了聲“得罪了。”


    便退迴了夥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關於我魂穿漢末玩爭霸這小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招財的小白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招財的小白貓並收藏關於我魂穿漢末玩爭霸這小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