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陽城距離軍營不遠,作為南陽郡東北處的外出通路,北入司隸,東入潁川,地理位置,倒是很重要。


    自士頌去年擊敗劉表之後,在荊州境內雷厲風行,執行新法,發展農商。


    這裏,作為荊州東北地區的交通樞紐,也多有發展,城裏也變繁榮了不少。


    士頌倒是沒有想到,婁圭推薦的人,居然是毛玠這樣的大才。


    第二天一早,他就和婁圭一起入城,拜訪毛階。


    而毛玠對此早有準備,士頌來時,茶都泡好了。


    毛玠年紀約莫三十餘歲,樣貌堂堂,雙眼有神。第一眼見到他,士頌便知道,這人是個直臣,難怪後來會成為曹操的選官之臣。


    他,再加上和洽,一個重人品,一個重才幹,兩人相輔相成,為曹操集團選拔了多少人才。


    “早聞毛玠先生大才,今日得見,果然氣度非凡。”對這樣的正直人士,士頌還是很規矩的行禮。


    “玠也聽聞士公子少年英才,雄踞西南,今日一見,果然是風度翩翩的俊朗少年啊。”毛玠客氣兩句,將士頌引入府中落座。


    毛玠當然知道,士頌前來拜會自己,是要招攬自己。


    而且士頌親自登門拜訪,也算是誠意十足。但他還是準備考教考教士頌,或者說,想要進一步的了解士頌,畢竟良禽擇木而棲。


    “士公子率軍北來,我看,不僅僅是防備亂兵南下這麽簡單吧?”


    “那是為了安定百姓之心,才這麽說的,實不相瞞,如今天子蒙難,我欲率軍入關勤王,以安社稷。”士頌的話說的很漂亮。


    這話士頌自己不信,但毛玠卻肯買賬。畢竟他所知道的士頌,是武陵傳語上的那個士頌。


    毛玠微微點頭,而後說道:‘“公子仁義,毛玠感佩。隻是陛下已經離開了長安,在返迴洛陽途中。於內,有楊奉、董承等人,率軍護衛;於外,亦無賊子襲擾。公子這勤王之說,有些牽強。”


    士頌連連擺手,說道:“孝先可能不知,那李傕郭汜二賊已經合流,郭汜接連兩次,意欲劫駕返迴長安。”


    “我預計,要不了多久,李郭二賊肯定後悔,會撕破臉皮,再次起兵劫駕。那時候,可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鬧了。”


    “隻可惜,現在護駕的諸位將軍,居然還在內鬥。我擔心陛下再次落入二賊手中,那時候,朝局動蕩不安,則天下難安,遭受苦難的,還是天下百姓啊。”


    說完,士頌很入戲的歎了口氣,讓毛玠越發的認同士頌的仁德之心。


    毛玠拱手行禮道:“就為了士公子這悲天憫人之心,毛玠有些話,不吐不快。若是士公子認為在下乃是投機取巧之人,公子自行離去便是。但為社稷安寧,百姓安康計,毛玠必須進言於公子。”


    怎麽,這就被我唬住了,我都還沒有開始哭呢,這毛玠還真是耿直。


    “孝先不必拘束,有何想法,但說無妨。”士頌心裏明白,這毛玠是準備讓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毛玠正襟危坐,整理衣冠後,認真說道:“自董卓以來,漢室傾頹,朝綱不振,乃至諸侯四起,刀兵不休。毛玠以為,隻有朝局安穩,政令通暢,才能由中央而及地方,逐步安定天下。”


    “而今關中喪亂已久,西涼軍、並州軍、各郡太守郡兵,乃至陛下禁軍,各自爭權奪利。陛下即便返迴洛陽,朝局也未必能安穩。我以為,必得有一幹練果敢之人,內可主持朝局,外能掃蕩諸侯,才能安社稷於倒懸。”毛玠說完,看士頌的眼神變得熱切了許多。


    “以先生之見,當如何是好?”士頌試探問道。


    “將陛下迎迴襄陽!荊州繁榮安定,遠勝關中,公子乃社稷之才,若公子在朝中,必定能洗滌汙穢,重振朝綱。進而以朝廷之名,招攬賢才,安定百姓,積蓄力量。奉王命,征伐四方不臣之諸侯。”毛玠終是說出了重點。


    “先生之意,乃是讓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軍資?”士頌微笑著說出了毛玠心中所想。


    而毛玠聽到這話從士頌口中說出,整個人驚呆了。


    “何人向公子進獻此計謀?”毛玠立刻追問,語氣之中甚至還帶有一絲急切。


    “實不相瞞,這兩句是我自己心中所想,手下謀士們的意見和我也差不多,他們說的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義而納賢才。”


    “但我覺得,絕不能隻是招攬賢才這麽簡單,修耕植以畜軍資同樣重要。這也是我們為何大力發展商業和農業的原因所在。”士頌按照自己對毛玠的想法的猜測,說出了這番話。


    對毛玠而言,士頌和自己英雄所見略同,甚至可以說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樣。


    毛玠雖然有些失落,自己的策略沒有驚豔士頌,但士頌的想法和自己相通,說明和自己是一類人。隱隱間,也有了在士頌手下,實現自己理想抱負的想法。


    “那麽士公子為何在魯陽駐軍,停滯不前呢?”毛玠這是在明知故問。


    “無陛下詔令,我怎能私自率軍入關,向陛下靠攏呢?知道的,說我在勤王護駕,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率軍犯駕呢?我已經遣人入關麵聖,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有消息的。”士頌說的很淡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以我看來,士公子隻怕得不到朝廷的詔令。”毛玠微微搖頭。


    “如今陛下蒙難,前途未卜,後有豺狼,我欲起兵護衛,陛下為何不允?”士頌一下子沒有想明白。


    毛玠歎息一口氣,說道:“若是人人都如公子般懷有仁義之心,傳承聖人言行,哪裏會有如今之亂?以公子之名,陛下當然願意詔令公子前去護駕,但就怕,陛下身邊的人不願意啊。”


    是啊,自己太想當然了。


    以為獻帝落難,自己起兵勤王,必然是水到渠成。


    哪裏會去顧及那些個和漢獻帝一起逃難的王公大臣們,他們到了這時候,居然還要勾心鬥角。


    他們這些人,會懷疑自己,擔憂自己是否是真心護駕。


    自己穿越迴來這幾年,好不容易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儒學世子的形象,高舉仁義旗號,他們居然還不信?


    “不知毛玠先生何以教我?”士頌連忙請教。


    “陛下蒙難,一心離開李郭二賊,隨身糧草輜重必定不多,公子可派人再入關中,麵見陛下。隻說荊州糧草足備,願意獻糧於陛下。”


    “暗中,讓人結交董承、楊奉或者是太尉楊彪。讓他們在陛下麵前推薦於你,即便是李郭二賊不動,時間久了,士公子也上表說,為擔憂路上盜賊眾多,沒有軍隊護衛,不能運糧上京。那時候,京中斷糧,自然會許公子率軍,押運糧草麵聖。”毛玠雖說為人耿直,但他這計謀可一點不耿直。


    他是要把漢獻帝和百官養刁了口味,而後斷糧。這招數可不地道。


    “若是李傕郭汜二賊有異動,隻要我用糧草結交好了朝臣,讓我率軍入關護衛,更是水到渠成之事。毛先生果然眼光獨到,士頌受教了。”士頌說完,起身對毛玠鞠躬行禮。


    接著,他繼續表演,說道:“毛玠先生,國士也。士頌不才,欲傳聖人之絕學,安天下百姓於危難,還請先生不辭辛勞,出山相助。”


    士頌稱他為國士,毛玠很是受用。


    他連忙扶住士頌說道:“這可使不得,士公子快快請起。毛玠不過一白身,公子屈尊來訪,問計於吾,所見所想,於我不謀而合。毛玠已視公子為知己,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若是公子不棄,毛玠願為公子大義所趨馳。”


    就這麽一次簡單的麵試之後,毛玠成為了士頌手下的一名治中從事,準備隨軍北上勤王。


    而事情的發展,真就如同毛玠分析的那樣。


    楊奉、董承本來就在攻擊段煨,但礙著獻帝的詔書,不好拉開架勢死鬥。


    這時候,潁容終於到了華陰,見到了他的師兄楊彪。


    楊彪這個太尉,現在有名無實,按道理,天下所有的軍隊,都得聽他這個太尉的調遣,可就在護駕的各支軍隊之中,也隻有西涼軍出身的段煨,對他還有三分敬重。


    其餘諸將,人個個擁兵自立。


    別說他,連獻帝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這種情況下,想要這群人接納士頌率軍護衛朝廷中央,隻怕沒那麽容易。


    得知士頌想要揮軍北上勤王,楊彪大喜,拉著潁容問道:“聽說士公子已經娶妻了?師弟沒有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士府君?”


    “師兄,你有意收我家主公為婿,這事情,我早就告訴主公和歐夫人了,劉巴也寫信告訴了士府君。可不知道那諸葛家的丫頭,是哪裏冒出來的,後來歐夫人一力阻止,隻讓他諸葛家的丫頭當了側室。這正妻之位,還是留給賢侄女的。”潁容其實也沒有死心,還是覺得讓士頌娶楊彪的女兒好。


    “嗯,此事不急,等士公子前來護駕之時,我再考量考量他。畢竟,武陵傳語是他自己刊印的,天下的流言,也不可全信。”楊彪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胡須。


    翌日一早,楊彪便帶著潁容麵見了漢獻帝,說荊州牧士頌,準備起兵勤王。


    “士頌,便是那個伸張仁義之道的士頌士幼澤?”顯然,漢獻帝也聽過這個名頭。


    雖然經曆坎坷,但他畢竟隻是少年心性,對天下都稱頌的士頌,很是感興趣。


    “不可!”跟著漢獻帝一起逃難的大臣之中,走出一俊朗文士,儒雅非常。


    這人現在官拜議郎,姓董名昭,曆史上,後來成為了曹操的肱骨,魏國的基石之臣。


    董昭參拜漢獻帝後,說道:“士頌,欺世盜名之賊爾,其手中荊州軍,亦是虎狼之師,你們就不怕,又招來了一個董卓嗎?”


    “董昭!你是什麽意思?士頌推崇的乃是儒學正道,傳承仁義,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是欺世盜名之賊了!”第一個跳出來的不是楊彪,而是太中大夫孔融。


    身為孔家傳人,他自己雖然不怎麽尊敬他父母,但先祖孔夫子的名號,他還是要扞衛的。


    董昭微微一笑,說道:“孔大人莫要誤會,孔聖人的儒學大道,自然是聖人之道,但他士頌嘛,卻是在陽奉陰違。”


    潁容冷笑數聲,而後爭辯道:“我家主公,數次救援南下流民,活人無數。刊印書籍,傳播聖人典籍,更是千古奇功!在董大人眼中,怎麽就是陽奉陰違了呢?”


    “明明是劉表下屬,卻私自發兵,以下犯上,討伐劉表,吞滅荊州,乃是不忠;明明身為人子,卻脫離父親庇護而自立門戶,是為不孝。明明可以安撫外邦,卻在日南郡一味殺戮屠城,乃是不仁;明明是庶出的弟弟,偏偏要和嫡子長兄暗中較勁奪嫡,乃是不義!”董昭步步逼近,聲調也是抑揚頓挫,直逼得潁容連連後退。


    “你說,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和董卓又有什麽區別呢?”董昭說完,轉身甩開袖口。


    他對漢獻帝說道:“陛下,決不能讓士頌率軍護駕。”


    “你,你,你是強詞奪理!”潁容說道:“我家主公和劉表之爭,乃是劉表挑起,要荼毒荊南百姓,我們不得不自保,我們也上書朝廷解釋過。我家主公,身為荊州之主,也堅持人臣之禮,知道先是陛下的臣子,而後才是士府君的兒子,這又如何不忠不孝了!”


    “日南占族,將我漢族百姓剝去衣服,赤身裸體吊在路邊,鞭撻至死,欺辱我漢族婦人。我家主公三番五次勸說無果,不得不戰。那占蠻死性不改,非要合城死戰,怎麽就成了我軍不仁了?難道別人拿刀殺你,你就不能還手。至於和兄長爭奪嫡子,更是無稽之談,我剛才都說過了,在我家主公眼中,大家都是天子的臣子,何分什麽彼此!”


    潁容好歹也算是大儒,顛倒黑白的本事還是有點的。反正士頌的這些事情,正說反說,都能說的通。


    接著,一幹大臣們就在這臨時的軍營之中爭論了起來,直到最後都沒有爭出個結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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