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頌剛準備下令讓人點起狼煙,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笑著對諸葛亮說道:“孔明賢弟,你是故意考量我嗎?現在何必點狼煙發信號,直接把船開走就是了。”


    “士荊南此話何意?”諸葛玄很是不解。


    諸葛亮微微一笑,說道:“士荊南的意思是,蔡瑁剛剛訓練完水軍返航,根本不知道江陵城裏發生的事情。而這船又是打的我們諸葛家的旗號,叔父直接以有急事,所以得趕去豫章為由,蔡瑁是不會阻攔的。”


    “也是啊,他蔡德珪怎麽知道我是衝殺出來的。”想通了這一節,諸葛玄端正衣冠,帶著諸葛亮走出了船倉。


    果然,如同諸葛亮所料,蔡瑁根本就沒有料到諸葛玄會騙他。


    聽說諸葛玄是有急事,立刻下令船隊讓出一條道出來,讓諸葛玄的船順江而下,向著東南方向駛去。


    江陵城中,當著蔡中、蔡和的麵,蒯祺將自己在醫館裏的所見所聞,全部說了出來。


    聽說士頌答應娶諸葛詩語為妻的信息後,蒯良愣住了。


    他看向蒯祺,明白蒯祺為什麽願意幫諸葛玄衝關了。


    若是蒯祺和士頌成了連襟,不論是士頌北上趕走劉表,還是劉表南下趕走士頌,這荊州,絕對都能有蒯家的一席之地。


    “看,蔡都督迴來了,戰船攔住了諸葛玄的船!”旁邊的小校指著長江喊道。


    “好,好,大哥迴來的正是時候,我這就去報信,讓大哥攔住那船,殺了士頌。蒯大人,你隻怕是和士頌做不成連襟了,哈哈。”蔡和大笑著說道。


    “他們在大江之上,你如何報信?”蒯良沒好氣的問道。


    “我架一葉小舟前去便可。”


    見蔡和轉身就準備返迴碼頭,蒯良說道:“哼,士頌手下的親衛,都是死人堆裏麵殺出來的人,那一身殺氣,你們都看到了,若是他們當中有人留在碼頭斷後埋伏,蔡將軍就這樣匆忙返迴,隻怕多有危險。”


    蒯良簡簡單單幾句話,硬是把蔡和嚇住了。


    蔡和猶豫半天,還是沒有動身,隻是催促手下,快去各處調兵。


    結果兵還沒有集合起來,蔡瑁的船隊居然讓出口子,放諸葛玄士頌的船南下了。


    看到這種情形,蔡中、蔡和再也等不下去了,將匆忙集合起來的千餘人馬全部帶上,衝向了碼頭。


    結果碼頭裏麵,哪裏有什麽埋伏。


    兩人大罵蒯良小人,故意嚇住他們,好讓士頌跑掉。


    接著,他們立刻裝備起一艘小船出港,找到蔡瑁,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給了蔡瑁。


    蔡瑁聽完,立刻明白自己犯了大錯。


    一身儒將打扮的他,摸了摸自己小胡子,看了看風向,下令道:“全軍聽令,立刻追擊剛剛放走的運輸船。隻要進入射程,不等軍令,直接放箭。率先登上敵船者,重重有賞。”


    “完了,完了,蔡瑁的船,調轉船頭追過來了。他們都是戰船,肯定比我們的船速度快,士公子,你還是發信號吧。”諸葛玄又急的跺腳起來。


    士頌看了一眼易欣,見易欣微微點頭,明白已有接應,便放下心來。


    士頌也不搭理諸葛玄,徑自走到船尾處,高聲喊道:“來者可是荊州水師都督蔡瑁蔡德珪啊?”


    “士荊南既在船上,方才為何不打聲招唿,是否有些失禮啊?”蔡瑁的戰船加速起來後,很快便逼近了士頌的船。


    “久聞蔡都督水戰無敵,今日既然有此機會,士頌麾下,有些不成器的將軍,也練了些水軍,用以防備江賊。這裏還請蔡都督多多指教啊。”士頌說的客氣,但是他手一揮,易欣那邊立刻放出了荊南的號炮。


    接著,四周便響起了荊南軍的號角旋律聲。


    “全軍戒備!”蔡瑁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難得啊,終於是有人,願意和他在長江上對練一番了。


    不多時,大江南麵出現了一隊戰船,打的正是荊南水軍的旗號。


    等到這些船靠近諸葛玄的船後,隔著不遠處,馮習、潘璋、蔣欽三員水軍將領紛紛給士頌行禮。


    “啟稟主公,蔣先生已經將鄭玄大師安全送到了公安港。還請主公放心,鄭玄大師上了年紀,水上顛簸一番,得在公安港內休息休息,主公可直接去公安港,和鄭玄大師匯合。至於荊北追兵,我等替主公擋之。”馮習看起來,倒是信心十足。


    士頌想想也是,自己的水軍已經組建了許久,幾次演武訓練裏麵,也都表現出了不俗的戰力。


    那荊州水軍,嗬嗬,被自己這邊一百人就能闖關奪船的貨色,怎麽可能是我荊南水軍的對手。


    士頌對馮習笑道:“有勞馮都督了,我且先迴公安,靜候三位將軍的捷報。”


    “士公子,你就這麽相信你手下的將領嗎,你不在這裏指揮觀察一番?”諸葛詩語覺得士頌處理戰爭的方式,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心中好奇起來。


    士頌摸了摸自己的鼻頭,略顯尷尬地說道:“水戰,非我所長。強行留在這裏,若是一時忍不住,下達了錯誤的軍令,幾位將軍到底執行不執行呢?”


    “而且我在這裏,幾位將軍用兵之時,還得顧忌我的安危,反而是牽製了我方兵力。與其這樣,我還不如直接到公安港等候戰報便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應該是這個道理。”滿臉笑容的諸葛亮在士頌看來,已經有了幾分臥龍先生的神韻,濃眉大眼不說,那自信的神情,就和自己記憶中的諸葛孔明,一模一樣。


    身後,荊南水軍和荊州水軍的號角聲,此起彼伏。


    雙方都排列出了戰鬥的陣型,而且同時都在想要搶占順風的地形優勢。等到進入射程後,雙方的箭矢你來我往,誰都不甘人後,等到拚殺聲、號角聲越來越遠的時候,諸葛玄的運輸船也來靠近了公安港。


    “蔣幹、沙摩柯參見主公。”蔣幹和沙摩柯早就到了公安港,從馮習出兵後就一直等在港口。


    “鄭老先生呢?你是如何安排的?”士頌當然是對著蔣幹提問。


    “老先生不習慣長江上的風浪,加上年紀畢竟大了,有些不適。現在安排在公安城內歇息,我已經派人去請張大人了。”蔣幹說話的口氣不對,看臉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士頌心裏盤算著張仲景從武陵學院過來公安的時間。


    公安港乃是武陵北麵的出貨港口,和武陵治所臨沅有馳道連接,但是張仲景年紀也不小了,坐馬車過來,隻怕是得個一兩天左右才能到。


    正盤算著呢,蔣幹一句話把士頌嚇著了。“老夫人正在公安城縣衙內,說是想要見見諸葛姑娘。”


    “我媽怎麽來了?”士頌驚唿一聲後發現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改口問道:“母親大人不是在臨沅嗎?怎麽突然就來了公安呢?”


    “暗組裏麵的消息,隻怕是瞞不住老夫人。”蔣幹顯得很是無奈。


    也是啊,暗組的底子,本來就是母親原來的老部下。


    後麵重新招募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物,大多也都是荊南交州的“俠客”們推薦或者自薦,這些人裏麵,就算是和歐氏沒有關係的人,聽到蝮蛇夫人的名號,確認她還是主公的母親後,多半都會投效吧。


    士頌自己也很無奈,但是沒有辦法,自己的便宜老媽想要見兒媳婦,於情於理,自己都無法拒絕。


    他隻能是硬著頭皮,把這消息告訴給了諸葛玄一家。


    誰曾料到,諸葛玄一口答應,就連諸葛詩語也是嬌滴滴的默許了,覺得她嫁給士頌之前,見一見歐氏是應該的,一點也不擔心歐氏會反對她和士頌的婚事。


    “真是越來越弄不懂這個時代的人的想法了,怎麽突然之間,一個個都這麽自信起來了呢?罷了,先去見見那位蝮蛇夫人吧,也不知道馮習那邊的戰,打的怎麽樣了?”士頌心裏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但許多話,他真不知道找誰去說,能找誰說。


    他硬著頭皮帶著諸葛玄一家進入公安城內,麵見歐氏。


    剛一引薦,歐氏便笑吟吟地牽起了諸葛詩語的手,拉著她走進客廳坐下。


    穿越迴到漢末已經數年,士頌從來沒有見過歐氏如此這般殷勤。歐氏越是慈眉善目,他越覺得歐氏必定有問題,絕不是婆婆見到兒媳婦的那種開心。


    “蔣大人剛一迴來,就告訴我在江陵城內發生的事情。諸葛姑娘雖然也是我等婦人,但在危機關頭,為了區區流民,以弱小的身姿,站在了那群惡霸的身前,毅然護住身後的難民,姑娘的仁義之心,與我兒相同。”歐氏上來,就對著諸葛詩語一陣誇耀。


    “但更讓我看中的,乃是姑娘的勇氣,許多人明知道那群惡霸做的是錯的,卻顧忌這樣那樣的利益,而不敢站出來。諸葛姑娘勇敢的站了出來,就憑這點,我就非常的喜歡。更別說今日一見,諸葛姑娘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名門閨秀,我兒得到諸葛姑娘這樣的賢內助,真是他的福氣。”


    歐氏一口氣誇了許多,讓一旁的士頌更加摸不著頭腦,猜不準歐氏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見歐氏很是友善,諸葛玄也陪笑道:“士夫人謬讚了,侄女兒也是和士荊南投緣,兩人情投意合,我大哥亡故的早,我這個做二叔的沒有本事,隻希望替她尋個好人家了。”


    接著,他又大包大攬,說道“夫人放心,我諸葛家不敢說家學淵源,但家教頗嚴,詩語從小便和男子一般讀書識字,心裏有自己堅持的道義,在她眼裏,這天下的青年俊傑中,隻怕也隻有士荊南能入她的眼了,以後一定能夫妻同心,舉案齊眉的。”


    兩家家長談的倒是開心,但諸葛詩語似乎發現了士頌的眼神不對。


    結合諸葛亮在路上替她打聽到的一些消息,她立刻就明白歐氏為什麽這麽殷勤了。


    她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心說父親大人您還是去的早了啊,若是爺爺還在,父親還在,即便士家已經是占據了西南一隅的大諸侯,也不能看不起我諸葛家。


    諸葛詩語拜見過歐氏後,柔聲說道:“先前,若不是士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隻怕已經命喪賊手了,士公子對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小女子本就無以為報。難得士公子還有夫人看得中小女子,小女子當然願意以身相許,報答公子厚恩,不論做妻也好,做妾也罷,諸葛詩語隻求不給士荊南惹麻煩。”


    “二丫頭,你亂說什麽啊,夫人都說喜歡你這樣的兒媳婦了啊。”諸葛玄心裏冒出了不好的預感。


    “好,好,好,不但人長的標致,還冰雪聰明,我兒眼光不錯。”歐氏拉住諸葛詩語的手,眼神裏頗為滿意。


    她繼續說道:“若不是我家頌兒已經和楊家訂了親事,我真想要讓你當他的大婦。唉,隻可惜我們已經和楊家訂下了親事,隻能委屈你了。但你安心,在我眼裏,你的地位絕不比那楊家的丫頭低,你和楊家的丫頭平起平坐,除了她的那個名頭外,你們絕不分大小。”


    “楊家的親事,我不說過了我不同意嗎,難道還沒有推掉嗎?”士頌心說難怪你態度好,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


    “弘農楊家的親事,你說推掉就推掉嗎?這親事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再說了,我怎知你能遇到諸葛姑娘,如今已經答應了楊家,又把婚事推掉,若是如此做,我士家便會讓天下人笑話,說我們交州士家,乃是言而無信之徒。”歐氏說著說著居然著急地要跺腳,好像真的是擔心士家的名聲似得。


    “唉,原來是這樣,夫人不用著急。這、這、還請夫人讓我斟酌斟酌。”諸葛玄總覺得把諸葛詩語嫁給士頌做妾室,有些對不起自己亡故的兄長,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應該的,這事情也請諸葛太守多多見諒才是。要怪,就怪士頌這小子,太執拗了,不論諸葛太守如何決定,我士家都願意交諸葛太守這樣的朋友。”歐氏開口閉口都是士家,就是告訴諸葛玄,如今荊南也好,揚州西麵也好,交州也好,都是在我士家手裏。


    你想要在長江南麵的豫章當好太守,隻怕,還必須得和我士家打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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