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王桂芳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立刻就炸毛了,騰的一聲從馬紮上站了起來。


    “小王八蛋,你會說點人話嗎?啊?”


    “要不是你那張烏鴉嘴,我閨女怎麽可能才考這點分數!”


    眼瞅著便是開學季,可她閨女連個大專都沒考上,當真成了家裏蹲。


    而這些過錯,全都被她歸咎到了顧川的身上。


    要不是這小王八蛋的烏鴉嘴,她閨女今年肯定能上大學。


    顧川露出一副詫異狀,“呦,您閨女不會真考了二百五吧?”


    “那可得趕緊帶著去醫院看看,說不定啊,這腦子真有問題。”


    對於王桂芳,顧川也沒什麽好臉,雖是長輩,可幹的卻都不是人事。


    被顧川這般奚落,王桂芳頓時露出那副尖酸刻薄相。


    “小王八蛋你別得意,我已經給上麵遞去了檢舉信,你那分數肯定是抄的。”


    “就你那悶聲悶氣的模樣,能考六百多分?”


    “你家就算祖墳冒青煙都沒這命!”


    顧川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是啊,不像您,族譜單開一頁閨女都沒能上個大專。”


    “是不是風水不行啊,還是族譜上把您的名摳錯了?”


    “我估計啊,這二百五是從您這傳下來的。”


    “要不您把自己的名從族譜上抹掉試試?”


    顧川說完,王桂芳氣的手指頭都哆嗦了,開口就要罵。


    可顧川哪裏會給她機會,當即便是陰陽怪氣道,“呦,開個玩笑您還當真了呀。”


    “我就是個孩子,您都一把年紀了,怎麽會跟我一個孩子計較呢?您說是吧。”


    說完,顧川提著東西就走,半路忽然想起什麽,又是扭頭看了過來。


    “哦,對了,明年您閨女要是再考不上,我倒是可以把筆記借給她瞜上兩眼。”


    “不過啊,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有您在,估計這二百五是擺脫不了了。”


    顧川說完,揚長而去,王桂芳氣的臉都綠了,抄起馬紮就在後邊攆。


    “哎呀,您說您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送我這個小輩呢?”


    “別送了,別送了。”


    “唉,你看,都說了讓你別送了,這下好,掉溝裏了吧。”


    沒走兩步,顧川忽然聽到身後有翻滾聲,迴頭一瞧,王桂芳正跟個肉球一樣,滾到了坑裏。


    坐直身子恍惚了一瞬,王桂芳就拍著大腿,像潑婦一樣開始罵街。


    “哎呀,這日子可沒法過了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呀。”


    ......


    正午時分,顧川跟老爺子坐在屋頭小酌,院子裏有棵棗樹,大黃趴在下麵乘涼。


    “你這什麽馬尿啊,真嘰霸難喝。”


    老爺子嚐了一口顧川帶迴來的好酒,撇撇嘴,開口就是一句國粹。


    顧川翻了個白眼,“我就說吧,野豬吃不了細糠。”


    老爺子聽到這話,拿起蒲扇敲了他腦袋一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一個大學生滿口的汙言穢語,成何體統。”


    顧川嘿嘿直笑,拾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嘖,這不挺好喝的嘛。”


    這瓶酒是他花五百塊買的,在那個年頭可算價值不菲。


    “好喝個嘰霸,跟往嗓子眼裏吞刀片一樣。”


    “嚐嚐我這個。”


    說完,老爺子將他自己打的散酒給顧川倒了一小杯。


    顧川撇撇嘴,“您這五塊錢一斤的都不夠酒精錢。”


    不過還是抿了一小口,咂咂嘴,眸子隨即泛起亮光,“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酒怎麽喝著跟大姑娘一樣,軟綿綿的,還有點香。”


    隨即又拿起他買的那瓶嚐了嚐,皺了皺眉頭,“這踏馬什麽馬尿啊,真嘰霸難喝。”


    合著吃不了細糠的,是我這頭野豬?


    似是想起什麽,顧川的眸子泛起精光,笑嗬嗬的跟老爺子套近乎,“您這酒,是從哪打的?”


    “幫我問問,這釀酒的糧食配方,能賣給我嗎?”


    “就隔壁村的那王瘸子。”老爺子品了口細糠說道。


    顧川微微一愣,旋即便是記了起來,“就平常自己釀酒喝的那個?”


    老爺子點點頭。


    顧川咧嘴一笑,“得嘞,我這就去找他。”


    說完,騎上老爺子的二八大杠就出門了,風風火火的架勢比娶媳婦都積極。


    老爺子見狀,罵了句兔崽子,“吃完飯再去啊,趕著投胎嘛。”


    很快,顧川便歪七八扭的蹬著自行車迴來了,手裏還攥著一張紙條,笑起來跟個二傻子似的。


    王瘸子沒要錢,也不貪錢,他好酒,好酒喝,壞酒喝,是酒就喝。


    那個年代的農村還沒有太多攀比,性格質樸。


    聽完顧川的來意後,很大方的將釀酒的糧食配方給了他。


    配方並非祖傳,而是他自己摸索改良的。


    他好酒,也喜歡分享酒,自己釀的酒能讓更多的人喝到,對他而言是件快哉事。


    配方上麵,用到什麽糧食,幾斤幾兩,標注的都十分清楚、詳細。


    雖然這配方免費贈與,但顧川還是在他井蓋上壓了一千塊,不是買賣,而是那份情誼。


    “老爺子,我這都要走了,把您那缺胳膊少腿的琺琅彩小碗拿出來讓我再瞧兩眼唄?”


    將配方收好,顧川往嘴裏塞了兩顆花生米,笑嗬嗬的湊到老爺子跟前,一副給黃鼠狼拜年的奸詐模樣。


    老爺子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兔崽子,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這次迴來是專門奔著那小碗來的吧?”


    顧川義正言辭的否認道,“哪能啊,我這可是專程迴來看您的。”


    隨即又是嘿嘿一笑,“順帶著,也看看那小碗。”


    “在櫃子裏呢,自己去拿吧。”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道。


    “得嘞!”得到首肯,顧川顛顛起身,小心翼翼的從櫃子裏捧出了一個木盒子。


    打開後,裏麵躺著的是兩個小碗,拳頭大小,通體金黃,晶瑩剔透,上麵還有漂亮的花紋點綴。


    這可是真真的古董,是老爺子當年撿破爛的時候,低價收購來的。


    聽說總共四個,是清朝時期,四大稅官手裏的物件,後來戰亂,這物件就流失了。


    上輩子,老爺子去世後,他便將這兩個小碗帶走了,哪怕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也沒賣。


    這兩個小碗雖然價值連城,但留在手裏卻是個念想。


    “那書,我可就帶走了哈。”


    小心翼翼的將小碗放迴櫃子裏,顧川笑嗬嗬的跟老爺子打著商量。


    除了這寶貝,老爺子手裏還本古書,很老,羊皮做的封,看不出年代。


    也是他收破爛的時候帶迴來的,裏麵講述的是很多離奇故事,有點像...盜墓筆記。


    但其中卻夾雜著無比豐富的文物故事,每個時代的古董特色,都記載的無比詳盡。


    這也是顧川從小,曆史成績格外優異的緣故,同時也是他報考考古係的一大緣由。


    老爺子當初,便是瞧著這本書留下的那兩個琺琅彩小碗。


    “隻要別惦記我這寶貝,你愛拿什麽拿什麽。”老爺子小酌一口,懶得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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