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戩站地洗漱台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安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幹咳了一聲,“你……你怎麽來了?”


    “你說呢?”秦戩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


    他離開蘅蕪苑,被夜風一吹,冷靜下來。


    老爺子趕到蘅蕪苑的時候,火堆裏的狼屍還能看出形狀,瞞不過老爺子的眼睛。


    狼人化成狼身,在秦宅出沒,是禁忌。


    除了個別知情人,老爺子絕對不會允許有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非家族中的人——包括安音。


    如果被老爺子知道安音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後果不堪設想。


    柳艾佳已死,除了他和阿力,沒有人知道安音在蘅蕪苑。


    隻要安音自己不說出來,不會有人知道她看見那頭‘狼’的事。


    而這個傷,是她見過柳艾佳的證據。


    所以,絕不能讓除了他和阿力以外的任何人發現。


    否則,一旦被老爺子知道她被‘野獸’抓傷,那麽安音在蘅蕪苑的事,也就藏不住了。


    她肩膀上的傷口這兩天會很痛,行動很不方便。


    避免人多嘴雜,他不能讓其他人來照顧她,所以隻能他自己來。


    “你沒生氣了?”


    “你說呢?”


    “我不知道——”


    “你就那麽怕我?”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排斥,源於她十五歲生日的那天……


    “你到底是什麽?”安音鼓起勇氣,問出壓在心裏十幾年的疑問。


    秦戩眸子一黯,不答。


    答案,他不能告訴她。


    無論她是害怕,還是排斥,他都不會放她離開。


    安音近距離地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她,無聲的對視。


    他的眼睛純黑又清亮,他隻是想吻她,沒有更多。


    他看了一會兒,卻沒有吻下去,而是抬起眼皮,看向她的眼睛。


    有些話,他必須交待她,免得她禍從口出。


    “安音,下麵的話,你要聽好。”


    他從蘅蕪苑出來,冷靜以後不返迴蘅蕪苑找她,而是讓阿力等著她,是避免被人看見她今晚和他一起。


    她不和他一起,自然就不在蘅蕪苑。


    他吩咐完阿力以後,乘安音還沒有出來,在蘅蕪苑附近巡視了一圈,確認沒有人在附近窺視,確保安音離開蘅蕪苑的時候,不會有人看見。


    巡視完以後,他同樣沒有離開,而是隱身在暗處,看著安音出了蘅蕪苑,然後遠遠跟著她,一直看著她平安迴到東閣,沒有被任何人撞見,才放了心。


    “什麽話?”


    “你今天從來沒有去過蘅蕪苑,什麽也沒看見。你的傷口,除了我,不能給任何人看,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受了傷。萬一受傷的事,被人發現,你隨便編個理由,反正別扯上蘅蕪苑和狼。還有……別問為什麽!”


    他凝看著她,眼裏是少有的認真。


    “我記住了。”


    安音想起在蘅蕪苑撿到的耳墜,直覺那頭狼和柳艾佳有關,說不定那頭狼就是柳艾佳帶到蘅蕪苑的。


    柳艾佳是秦修的人,柳艾佳帶狼在秦戩的蘅蕪苑行兇,秦家粉飾多年的太平就從此撕破。


    老爺子不會姑息二房的人對秦戩行兇,但也絕對不願意看見秦家決裂。


    秦戩不是任人欺負到頭還粉飾太平的人,他這麽交待她,必然有他的目的。


    比如,對二房的打擊。


    安音在秦家這麽多年,對老爺子的為人行事,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如果老爺子知道柳艾佳的目標是她,而不是秦戩,那麽就隻會私下暗中解決了。


    當然,他也不會因為對象是她,而不是秦戩,就會對這件事睜隻眼閉隻眼,柳艾倫一旦被查出來,必會重罰。


    但對二房的打擊力卻會是天地之別。


    秦戩點了下頭。


    安音是聰明的姑娘,一點就透,用不著再多說什麽。


    一絲異樣的溫情在心裏泛起。


    安音不迴頭看他,輕問:“秦戩,你到底是什麽?”


    她叫他秦戩,而不是少爺。


    同樣的問題,勾起不同的情愫。


    秦戩手停下,抬眼看她。


    她背對著他,看不見她臉上表情,卻看見她小小的耳廓,紅得透明。


    他低頭繼續手上的活,“你在問我是什麽以前,應該想想,你是什麽。”


    “我?”


    “嗯。”


    “我能是什麽?”


    身後沒有了迴應。


    秦戩輕抿著唇。


    按理隻有暮嘉音能壓製住的基因,卻被她壓製住了。


    他應該理解為,那個傳言隻是秦暮兩家把他和暮嘉音綁在一起的手段。


    還是說,這世上還存在著和暮嘉音流著同樣的血的人類存在?


    ****


    次日!


    安音醒來,肩膀上的繃帶重新換過,應該是她睡著的時候,秦戩給她重新處理過傷口。


    經過一晚,傷口已經沒那麽痛,而且有點癢,是愈合的症狀。


    搜牛仔褲褲兜的時候,翻出在榕樹林撿到的鑽石耳墜。


    又想到昨晚的那頭狼,怎麽想怎麽蹊蹺。


    她今天要上課,沒有時間去理會柳艾佳的事,把耳墜暫時放進首飾盒,從房間裏出來,已經七點半,來不及給秦戩和福叔做早飯。


    下樓去看看,看有什麽現成的東西,湊合弄弄。


    東閣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和飯廳連著。


    安音走進飯廳,就看見秦戩坐在餐桌邊,一身休閑打扮,沒有穿西裝,手上拿著報紙在看,麵前擺著牛奶和三明治。


    旁邊位置上,還擺著一份早餐,顯然是給她準備的。


    他隨意地翻閱新聞。


    平時很少見到他這樣閑散的樣子,但氣場仍在。


    她走進飯廳,他抬眼向她看來。


    安音的心髒又開始慌亂亂跳,幹咳了一聲,“鈴姐做的早餐?”


    “嗯。福叔的早餐,我已經讓人幫你送了,你不用過去了。”他神情很淡,讓安音都快懷疑,之前在臥室的難堪,都是夢,根本不存在。


    “我的?”安音指指另一份早餐。


    “嗯。”


    安音坐下,“你今天不上班?”


    “一身火,上班?”他看著報紙,眼皮都沒抬一下。


    安音聽了這話,嗆得差點閉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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