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敢哼聲,但答案全寫在她的眼睛裏。


    秦戩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那簡單。”


    “什麽?”安音沒明白那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他垂眼看她。


    她整顆心都揪緊了。


    安音垂眼瞼,不敢多看他的眼睛,怕自己迷失下去。


    她和他之間隻是交易。


    他有未婚妻,在他的未婚妻來以前,她就得從他身邊滾蛋。


    到時候,想要走得幹幹淨淨,就不能讓自己陷進去。


    他是她的金主,不能讓自己淪陷,卻也不能拒絕。


    安音的手垂在身則,摳緊了身下冰冷車身,屏息靜氣,一動也不動。


    秦戩沒有近一步的動作,隻是近距離地看著她。


    昏暗燈光下,她的臉小小的,很白,睫毛很長,一根根油黑光亮,在白淨的臉頰上投下一道淡影,像精致的娃娃。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看著他的眼睛,“害怕?”


    “沒……沒有,有什麽好害怕的?”她嘴裏說不怕,但看著他沒有什麽溫度的眼睛,眼底卻閃過一抹緊張。


    “地窖那晚的膽子喂狗了?”


    “不是嚴心悅嗎?”安音大吃一驚,睜大眼睛看著他,說瞎話沒有半點負擔。


    “嚴心悅?”秦戩嘴角勾起一絲譏誚冷笑,盯著她,突然手指一彈,一枚硬幣彈起。


    硬幣落下,他視線不離她,抓住硬幣,“花,還是字?”


    柔和的燈光在那張俊逸冷硬的臉上,更平添了幾分妖獸般的優雅和危險。


    “……”


    這混蛋!


    安音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急忙低下頭,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真以為我不記得?要不要,我把你當時的表現,細細地描述一遍?”


    “不要……”安音心裏一慌,連忙避開他的視線,“你既然記得,為什麽要承認嚴心悅?”


    “不然呢?”


    “你太混蛋了。”


    他記得,還搞那麽多事,害她提心吊膽那麽久。


    安音想著如履薄冰的那些天,臉沉了下去,伸手推他,“讓開。”


    “不讓呢?”


    “不讓開,我就……”安音把‘揍人’兩個字咽了迴去。


    “就怎麽?”秦戩半眯眼。


    “……”安音噎住。


    秦戩盯著她,眸子裏慢慢浮上興味。


    安音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想到這些日子,她在他麵前的那些裝模作樣,而他老人家卻是揣著明白看她表演。


    刹那間,安音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再看他玩味的表情,頓時惱羞成怒,“我要迴房間了!”


    他不讓。


    “安音。”


    他側目看她,“東西我給了就是給了,不可能往迴拿。”


    “我不想要!”


    “預定金已經交了,要不要,隨你。”


    “……”


    安音被噎住,半天才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和你牽扯得太多,你難道不知道?”


    他看她幾秒鍾,語氣很淡,“你沒欠我。”


    “不欠你?”安音皺眉,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把話說明白。”她不想有糊塗賬。


    他沒有再說話下,隻是靜看著她。


    須臾,秦戩放開她,眸子已經恢複了冷黑。


    他摸出根煙和打火機,低頭點上,吐出一口煙,才淡淡開口,“抵你那晚的事。”


    安音胸口一堵,瞪著他筆挺的背脊,眼圈慢慢地紅了。


    王家欺負她,王文宇離了婚都要玩她一把,嚴心悅給她設局,讓姐夫來禍害她……


    所有的委屈,她隻有氣憤,沒有委屈。


    但這時,一種難言的屈辱湧了上來,慘白的小臉慢慢冷了下來,眼裏被他撩起的熱意也瞬間冷去,化成一片薄冰。


    安音深吸了口氣,強忍胸中撕裂般的痛,冷道:“三少爺忘了,那晚,不是你把我怎麽了,而是……”


    “說完了?”秦戩淡看著她緊繃著的小臉。


    “說完了。”


    秦戩轉身徑直步上台階。


    安音心裏越加不是滋味,低頭,一滴淚落在了地上文件袋上。


    太欺負人了。


    她撿起文件袋,向他後背擲去。


    他頭也不迴。


    文件袋在他身後落下。


    地燈閃了一下,讓夜越加寂靜冷清。


    安音一個人站在台階下,望著空蕩蕩的台階,以及台階上的文件袋,淚湧出眼眶,順著臉龐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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