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您好,是墨先生嗎?我是s市第一醫院的醫生,您上次的身體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報告顯示您的腦幹部位長了一個三厘米的瘤。需要複查確診,請務必盡早複查……”


    墨念琛聽到這裏,手機砰然落地——


    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剛才從電話那邊傳來的不真切的聲音……遙遠的仿佛是一個夢。


    沸騰的開水被煮的一幹二淨,仿佛他此刻的掙紮徒勞無功,最後化作虛無,隻剩下滾滾濃煙,在空氣中放肆繚繞。


    “阿琛,你怎麽了?東西燒焦了……”


    墨念琛聽見黎盛夏的聲音,這才恍惚地迴過神來,發現她正捂著鼻子朝著這邊走來。


    他吻到濃濃的焦味,嗆得連連咳嗽,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再去休息一下,我重新煮一份給你。”


    他說著連忙端起鍋,卻被燙得手都起了泡。


    黎盛夏連忙跑過去,快速地關了火,之後忙不迭幫他吹氣,“你怎麽心不在焉的,你的指頭才剛好,要是再受傷怎麽辦,還是讓我來吧。”


    墨念琛看著她為自己吹氣的動作,心裏掠過一抹奇異的情緒。他極力保持著某一種平靜,不想打破此時此刻的美好。


    “不用,你去玩吧,剛才純屬意外……”


    黎盛夏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他,“真的?”


    “當然,去吧……”


    她見他如此堅定,隻好點頭,“那……我真的走了。”


    “嗯,去吧,很快就好。”他對著她淺淺笑了笑。


    “嗯……”她一邊應聲,一邊朝著外麵走去。


    墨念琛見她離開,連忙撿起地上的電話,然而剛才醫生對他說的話,卻始終停留在他的腦海。


    他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哪怕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一切都好好的,再好不過,他的腦袋裏怎麽可能會長出奇怪的東西?一定是醫生搞錯了。


    他重新煮了一份早餐端上來,她看到他,連忙迎了上去。


    “阿琛,你動作真慢。”


    “餓了吧?”他淺淺笑道,“瞧你,像個餓死鬼投胎。”


    黎盛夏衝他吐了吐舌頭,“誰讓你的早餐聞起來那麽香,好期待!!”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早餐端到桌上,坐在旁邊。


    黎盛夏一邊吃,一邊說,“阿琛,你廚藝真好,好好吃……”


    她見他半天也沒有反應,才開口說道:“阿琛?你也坐下來吃啊。”


    “嗯。”墨念琛這才坐到她旁邊。


    “真的很好吃,你也嚐嚐看。”


    “你喜歡就好。”墨念琛淺笑。


    “喜歡,當然喜歡,要是你能給我煮一輩子早餐,我一定喜歡得不得了。”


    他的笑容微微凝滯,見她吃得開心,不知怎麽,感覺到五髒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盛夏,我們先迴國吧。”他開口對她說道。


    她說完最後一口早餐,抬頭看他,“怎麽?公司有事嗎?”


    “嗯。”他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她甜甜地笑道:“好啊,下次再一起去玩吧。”


    “嗯……”


    “下次我們去哪裏呢?去威尼斯泛舟,馬爾代夫度假,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布拉格看夜景……”黎盛夏一邊說著,一邊托著腮幫子想的入神,“總有一天,我們兩個看遍全世界。等我們都老了,還可以一起看日出,看晚霞,在附近的小鎮散步。”


    “夏夏……”


    “嗯?”


    等她迴過神來才發現,此時此刻,他的臉龐近在咫尺,他的氣息清晰可見。她還來不及羞怯,他已不知何時吻住了她,在她的唇上印上淺淺一吻。


    “我卻想不了那麽遠,隻要你每分每秒都在我身邊就好。”


    黎盛夏漲紅了臉,也是……和喜歡的人,去哪裏還不都是一樣……


    “那以後隻要我們在一起,不管去哪裏都可以。”


    他卻突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淡淡地站起身來,“準備一下,遊艇靠岸後我們就迴國。”


    “嗯。”黎盛夏應聲,並沒有發現他倉促轉身收拾碗筷的那個背影,泄露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寞……


    ——夏夏,你規劃的未來裏,有我的參與嗎?


    ——如果我不能陪你,你是不是會很失望?


    墨念琛抽空給池肅打了一通越洋電話,“池肅,幫我請國內最好的腫瘤醫生,一定要最好的。我明天就會到。”


    “太子爺,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隻是要確定一件事。”


    “是的,太子爺。”池肅也不敢多問。


    墨念琛掛斷電話,站在甲板上久久地發呆。


    遊艇靠岸之前,黎盛夏看到他站在甲板發呆,她慢慢地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他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靠近,身體不由地僵硬了一下。


    “阿琛……”她將臉頰貼在他的脊背,感受著自他身體傳來的溫暖。


    “嗯?”


    “沒什麽,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傻瓜。”他的心仿佛空白了一塊。


    “我們,就這樣,很好……就這樣一直下去,好不好?”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不確定他似乎迴答了她的問題。緊接著,她聽見他說。


    “夏夏,你有什麽願望嗎?”


    “什麽願望?”


    “很想要實現的,最想要實現的,一定要實現的願望……”


    “有。”


    “是什麽?”


    “你在我身邊。”


    “……什麽?”


    “你在我身邊,直到我死的那一天,還能看到你。就算我已經白發蒼蒼,滿臉皺紋,你還是充滿愛意地在我的臉上印上一吻,告訴我,讓我在天堂等你。”


    “……”


    有一瞬,他甚至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唿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低低地開口,應了一聲,“傻瓜。哪有人像你,一定要實現的願望居然是這個……”


    黎盛夏淺淺地笑道:“因為我什麽都有了。”


    ——因為我什麽都有了,隻差和你地老天荒……


    墨念琛輕輕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地轉過身來,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


    她的願望如此簡單,對他來說,卻是難到難以實現……


    他不願對她說抱歉,怎麽對她說抱歉……


    今天的日光如此美麗,今天的你那麽美好,除了伸手擁抱你,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鎖住這一份美好。


    要是這樣擁抱你,就可以擁抱永遠,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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